马车里,安静的可怕。
孙瑾姿眉头轻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跪地求饶?只怕她肯放下自己的自尊,孙瑾梦也不会轻饶了她。
几十名黑衣侍卫都是出自丞相府,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母亲……
“呵呵,看来二姐是不打算下来了。”孙瑾梦的嘴角,噙着一丝阴狠的微笑,如同一株盛开的罂粟,手断然一挥,“放箭!”
话音刚落,几十个侍卫齐齐朝着马车射去。
刹那间,无数箭矢穿过马车。
“姿儿!”钱氏虽然痴傻,可却护女心切,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孙瑾姿。
“娘!”
鲜血沾满了孙瑾姿的手,那一瞬间,几乎大脑空白。
孙瑾姿几乎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惨死,她抱着钱氏尚还算的上温热的身体,心里,蓦然涌起冲天的恨意。
杀她可以,可是为什么,要杀了她的母亲。
有什么仇,冲她来!
孙瑾梦听见马车内,那几乎惨绝人寰的哭叫,脸上笑得越发得意。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孙瑾姿的痛苦,被这个女人压了这么些年,终于,将她踩在了脚下。
“把她从马车里拖出来。”
“是!”
疾风身上中了数箭,想要阻止这些黑衣侍卫冒犯孙瑾姿,却被他们一脚踹开,黑衣侍卫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将孙瑾姿拖了出来。
原本清丽姣好的面容,此刻却沾满了血污,那一双眼睛,犹如喷射着幽冥之火,狂卷九天恨意。
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匕首,孙瑾姿一定会手刃眼前的杀母仇人,可恨她被黑衣侍卫反手押在地上,一点都动弹不得。
孙瑾梦一脚踩在了孙瑾姿的头上,绣着鸾凤和鸣的宫鞋,沾满灰尘,她一脚一脚,蹂躏着她的脸蛋,“二姐,不知道太子殿下看见你这个狼狈样子,还会不会有丝毫的见怜?”
太子?那个阴狠毒辣的禽兽,也配得太子的称谓?
孙瑾姿冷笑,纵然被她踩在脚下,可眸中的高傲,却并未减少半分,仿佛她依然是那京城中最为明艳的女子,是那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
孙瑾梦并不着急。
熬鹰,就是需要慢慢的,这才够味。
微微俯下身子,手轻轻的挑起她的下颚,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柄匕首,敲打着孙瑾姿的脸。
猛地,猝不及防,那刀刃在她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八分长的伤口。
“啊!”孙瑾姿紧紧的咬住牙齿,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旁划过,纵然疼入骨髓,她也绝不会在孙瑾梦面前露怯。
“呵呵,本宫倒想看看,没有了这张脸,太子还会不会记得你。“孙瑾梦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感觉。
孙瑾姿听到太子二字,嘴角不由地噙着一丝如同那从幽冥中传来的鬼魅之笑,讥讽而又蔑视,她强忍着痛意,”孙瑾梦,就算你毁了我的容,这一辈子,你都只能生活在我的阴影里,我可怜你,因为你的太子殿下,根本不喜欢你。“
孙瑾梦脸色阴沉,恍若被孙瑾姿的一席话,撕去了最后一层华丽的伪装,她就像是一个可怜人,没有了太子妃的名头,什么都不是。
嫁入东宫这几天,她千方百计想要讨好如今的太子晋楚轩,虽然晋楚轩表面对她客气,可是午夜梦回,晋楚轩口口声声念着的那个人,是孙瑾姿。
同床异梦,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笑话了。
孙瑾梦想到这儿,心里的怒火顿时被挑拨了起来,她才是堂堂孙家的嫡出小姐,凭什么被这个孙瑾姿这个贱人处处抢走了风头,甚至连自己的夫君都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贱人,你去死!”
孙瑾梦似着魔了一样,手中的匕首接连在孙瑾姿的脸上划过,足足十几刀都未停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的怒火倾泻而出。
”呵呵,孙瑾梦,我可怜你,我在九幽地狱,等着你……“
痛,已经失去了知觉。
孙瑾姿的气息,渐渐虚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脸上,依旧是那副蔑视的笑意。
”去死!“
匕首疯狂的在孙瑾姿的身上砍着。
没有人数清,那一共是多少刀,就连一旁杀惯了人的黑衣侍卫,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几乎亲眼目睹了一具完整的身体是如何被砍得面目全非。
血,流了满地。
孙瑾梦发泄完怒火,这才缓缓的扶着一旁侍卫的手起来。
她用苏绣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污,一脸嫌恶,看着地上那个已经被自己砍得残缺不全的尸体,心里的不忿才稍微平息。
”主子,这,该如何处理?“黑衣侍卫大着胆子问道。
步摇轻晃,薄唇微启,那五凤挂珠钗衬得她的面容,光鲜亮丽,仿佛她依旧是雍容华贵的太子妃,和刚才的杀人变态,判若两人。
“挫骨扬灰。”
孙瑾梦上了马车,冷冰冰的丢下这四个字,扬长而去。
也不知是在黑暗中过了很久,寻寻觅觅,仿佛看不到尽头。
孙瑾姿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那种被千刀划过的痛楚,仿佛折磨了她数万年。
诸天神佛,可曾听见她的祈祷,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她在痛苦中挣扎,在挣扎中绝望。
渐渐地,仿佛又听着耳边有两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知觉,一点点恢复……
“嘘,小点声,二小姐昨晚头疼,一晚无眠,好不容易才睡得香甜。”木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眨眨眼示意木覃过来,“让你拿扇子给小姐扇扇风,免得小姐热着了,又偷懒!”
木覃忍不住嘟嘟嘴,一副收到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蹑手蹑脚从门外进来,“木澜姐姐,你可错怪我了,刚才外面的小厮们都在说,宫中三年一度的女官考试发榜了,二小姐从数百名官宦世家小姐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将要被陛下册封为六尚女官。”
“真的!”木澜一脸惊喜,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那三小姐了,她怎么样?”
“还能怎样?名落孙山喽,不过仗着个嫡出的身份,也想比得过我家小姐,做梦。”木覃轻声冷笑。
她自小是被孙瑾姿带在身边的贴身丫头,宠惯了的,说话行事倒是根本不顾忌什么。
孙瑾姿躺在湘妃榻上,听到木澜和木覃的熟悉的声音,脑袋里“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莫非,她竟然是穿越到了两年前?
六尚女官!
朝廷有制,世家官宦的小姐,除选秀入宫外,另可参加女官选拔,择其优者录用,享有和朝廷臣子同等品阶,而在宫中,女官的身份地位,比起一些不得宠或者是非主位的嫔妃,更要尊崇。
孙瑾姿咀嚼着这四个字,却禁不住冷笑。
那一年,她以头名被皇上钦点为女官,一时之间在京城才名远播,可却正因为被册封为女官入宫,她认识了那个一辈子都不该认识的人,晋楚轩。
重活一世,她是从九幽地狱逃出来的冤魂。
过去曾经做过的傻事,她再也不会做了。
“二小姐,醒来了。”木澜听见床上动静,连忙过去扶着孙瑾姿的身子,“刚才木覃这丫头打听的消息,女官考试您得了头名。”
“我都听见了。”孙瑾姿扶着木澜的手,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半分的高兴。
只是再次看见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个丫鬟,已经是隔世了,她不禁有几分唏嘘感慨。
“二小姐可没亲眼瞧见,三小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木覃幸灾乐祸,还一个劲儿的描绘着孙瑾梦得知放榜结果后的气愤和郁闷。
“你呀,这张嘴。”孙瑾姿靠在湘妃榻上,不禁失笑。
罢了,也由得木覃去了。
只是提到孙瑾梦的名字,她的笑容多了几分意味难明的冰冷,上一世,那匕首砍了她无数刀,那种被活活凌迟的痛苦,至今仍是她的梦魇。
孙瑾梦,我曾说过,我在九幽地狱等着你。
既然你不曾来,我会亲自送你去。
“二小姐,二小姐。”孙瑾姿正出神,忽地,翠缕哭着跑进来,几乎差点跌倒,“您快去看看大姨奶奶,她都昏睡了这么多天,怕是不好了。”
“娘!”孙瑾姿心里一紧。
她突然想起来,前一世,就是她即将被册封为六尚女官之前,钱氏因为身患莫名的病症而导致昏睡不醒,之后人渐渐的变得痴傻。
听见钱氏不好,孙瑾姿脸色微变,立刻起身。
“二小姐,你慢点,慢点。”木澜紧紧的跟在孙瑾姿的身后,不忘絮絮叨叨的叮嘱,生怕自家小姐出个纰漏。
匆匆赶到钱氏居住的静心苑,远远地就听见里头一阵嬉笑。
走进一瞧,三两个负责伺候钱氏的婆子,正在赌牌吃酒,桌上摆放着一些碎银子还有一些赌具。
孙瑾姿和翠缕对视一眼,心里不禁一冷。
这些人,竟然敢明目张胆欺负母亲到如此地步,简直放肆。
“二小姐,救救姨奶奶,钟夫人那边传话来,说是姨奶奶等了痨病,不准大夫瞧,这些婆子眼见姨奶奶不受宠,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只知道赌钱吃酒,都不愿伺候。”翠缕低沉着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钱氏平时在府中谨小慎微,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引得女儿和钟夫人冲突,所以一向隐忍。
“混帐东西。”孙瑾姿怒斥,眼色一使,木澜和木覃两个顺手给了这几个婆子一个耳光,“我且去看看娘,她如果有什么好歹,我会亲自剥了你们的皮。”
“二小姐!”那些个婆子吃软怕硬,连忙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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