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
嘉佑王朝,昭元七年五月初十。
帝都长安城东面的太子府外。
一群人数为百人身穿红黑色制式铠甲的侍卫浩浩荡荡将太子府围成半圆。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幞头袍衫的中年太监手持明黄色的圣旨走进太子府。
”圣旨到,太子赵璟轩接旨。“
话音落下,穿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腰挂白玉玲珑玉佩,气质优雅的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此人便是赵璟轩。
“赵璟轩接旨。”
传旨太监眼神微眯,要不是知道这赵璟轩有痴病,真当要被他这扮相给糊弄过去了,一想圣上的旨意,太监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
太监尖利的声音继续响起:
“门下,肇有皇王,司牧黎庶,咸立上嗣,以守宗祧,固本忘其私爱,继世存乎公道,太子赵璟轩,地惟长嫡,位居明两,训以诗书,教以礼乐,而无父无君,亵渎后宫,背礼违义,天地所不容,今废黜太子之位,流放丰州,无昭永世不得回京。”
太子府众人听到旨意,心神惧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唯有一人,昂首挺立,神色复杂,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没人知道,真正的赵璟轩在昨日,因为被人诬陷亵渎后宫,又因被下药,惊怒之下,发起高烧,已经归西,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赵璟轩,赵璟轩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弄明白了自己所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王朝。
赵璟轩心中腹诽:“别人穿越不是废材逆袭,就是称王称霸,老子开局就是废太子,还要给原主收拾烂摊子,贼老天,你玩我呢.....”
原主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拜瑾妃和四皇子所赐,这一切不过是他俩将计就计设下的局罢了,既可以掩盖他们的事,还能除掉自己这个太子,一箭双雕,还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原主在七年前的一次意外落水,撞到头后时常正常时常痴傻,更因为这病,变得懦弱自卑,尽管如此,陛下因为某些原因当时没有废黜原主的太子之位。
原本,身为陛下儿子,又是这样一幅状态,后半生只要不出意外,尽可富贵无忧,很多人都清楚,以陛下如今的态度,他最终压根就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威胁不了任何人,但还是有些人不放心,为了除掉他这个障碍,给他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朝局内忧外患,更有敌国虎视眈眈,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失去太子身份被发配到丰州那种苦寒之地,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赵璟轩缓缓抬起眼皮,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既如此,自己便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传旨太监看到赵璟轩一直没动,登时柳眉倒竖道:“赵璟轩,还不快快接旨!”
面对传旨太监的态度,赵璟轩心中冷笑,失去太子这个身份,竟然连一个狗奴才也敢爬到他头上欺辱。
“接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别说本宫压根就没有对瑾妃做过无礼的举动,你们偏听偏信,没有举证调查就想废黜本宫的太子之位?本宫偏不如某些人的愿。”
在天家,永远不要高估了人性,也永远不要过于相信任何感情,高估带来的永远是失望,心寒。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赵璟轩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圣旨,本宫不接!”
此言一出,众人的瞳孔不自觉的散大,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身形坚韧的男子。
这可是圣旨啊!
古往今来,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璟轩,您这是要罔顾圣意吗?”
“按我朝律例,抗旨不尊可就地格杀,您当真要这么做吗?”
传旨太监没想到赵璟轩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抗旨。
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他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卫抽刀指向赵璟轩。
此刻,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天上,原本轻盈的云也倏忽间变得阴沉,下人们的身体也紧紧贴在地面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身首异处。
此时的管家只以为赵璟轩的痴傻症犯了,忙不迭的跪爬几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惶恐不安道:“殿下,咱们先把圣旨接下,等会儿老奴给您做您最爱吃的桃花酥好不好?”
赵璟轩闻声扭头望了过来,眼神漠然仿佛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一般。
“徐伯,圣人常说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养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独,守心,明性,以克人之心克己,以容己之心容人,可当遇小人,欺我、辱我、骗我,又该如何处之?”
“殿下,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宵行者能无为奸,而不能令狗无吠也,咱们不用理会便可。”
听到赵璟轩的问题,徐伯下意识的回答。
这些年,虽然身处东宫,可是徐伯等人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欺辱和刁难。
闻言,赵璟轩微微叹气,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从后世穿越而来,并不是来让人随意欺压的。
一个传旨太监,带着几名侍卫就敢对自己直呼姓名,出言不逊,抽刀相对。
如若今日他忍了,岂不是让世人皆以为他赵璟轩好欺,今后岂不是更不将他放在眼中。
他眼中的寒光射出来,包含着一丝冷笑,交杂着不屑干蔑视,又令人不寒而栗。
“好个狗奴才。”
来到这里,原本想着安稳度过下半生也就罢了,没想到竟被人诬陷落得这样下场,那他又何必忍耐。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不成?
眼前的男子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太监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威仪,那般居高临下的强势姿态,竟然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
刹时,传旨太监和几名侍卫忍不住垂下眼眸不敢与之对望,一声不吭,只有颤抖的嘴角出卖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而太子府的下人也是个个呆若木鸡。
这还是那位他们伺候了十几年的太子殿下吗?
赵璟轩眸中毫无温色,冷漠傲然的注视对方,缓缓朝着对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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