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一处颇为热闹的十字路口,领先的马车率先驶进一旁的小道。
小道不大,刚好能驶进一辆马车的宽度。镶嵌着铁蹄的马匹缓缓踏在青石板的小道中,一路左拐右转终于来到一处颇为宽广大的大院,大院两旁不少马棚里停放着大大小小,无数华丽、普通的马车。
这支运送货物的车队依次停在敞着的马棚里,十多名伙计在院子旁边的一名小厮哪里登记了名字后,相拥着高声交谈奔出了小院。
来到曙光城,他们可得好好玩玩。整天呆在宗门做杂役的他们最希望的,就是能在曙光城多留一两天。
在小道出口左边就是一间颇大客栈的大门,这时客栈大门上的二楼窗口间。一名头发虚白的老者平静的看着地下谈笑着的众人渐渐走向闹市区。
不急不躁的话语缓缓从高叔嘴里吐出;
“我们要的货物都安排好了么?”
而听者正是屋内点头哈腰的一名中年掌柜。微胖的中年掌柜穿着一身大华袍,微微鞠身对窗边老者的背影说道;
“高管事,你需要的货物我早就叫人添购好了,明儿一早就会依次送来我们客栈的,你看今晚你是不是要玩些什么……”试探性的询问到眼前的老者。
高叔转过身来,轻轻摇摇头;
“麻烦掌柜了,待会去跟下面伙计领赏钱吧,没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中年掌柜低着头,迟疑了好一阵才微微抬起头来瞟见高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你还有什么事么?”高管事看着胖掌柜还没走,诧异的问道。
“噗通”胖掌柜兀立的双腿一伸,直接跪在了高管事面前诚恳的说道;
“高管事,请你看在小的这么多年为落日门鞠躬尽瘁的份,带我回宗门吧”
听得胖掌柜话语后,高叔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过身来到窗边,看着热闹非凡的闹市,无数彩灯张挂在楼顶,露出最美的烟火。
布满沧桑的有着不少皱纹的老脸无耐的叹了叹口气,才轻轻回应身后的胖掌柜;
“猫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跟我回宗门你也不一定能够修炼,修士一途最是艰险,若非如此我会何在青春最鼎盛的年华来到杂役院,就是因为我这种人无法在修炼一途更上一层楼”
“可是我依然想进宗门,就算杂役我也要去,高管事你知道么!看着那些翱翔在天空之上的自由自在的散修时,我的心里就不甘在这曙光之城做一名掌柜,我要修行!我要凌空翱翔……”
胖掌柜赤红的胖脸,激动的栓释心中的梦想。
花花绿绿的灯光映射在此刻高叔的苍老的脸庞上,平白的为高叔曾添了一抹奇异色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胖掌柜说;
“当众生踏上这条路,眼前是一片迷雾,太多的嫉妒、太多的束缚,默默承受着就不得苦。太多的痛楚,都无法弥补,只有偷偷的抱着回忆哭诉……”
不知何时站立在门边的布衣年轻男子,愣愣的站在门边。呆呆的看着那个矗立在窗边的孤寂背影。布衣男子胸前缠着红色的绷带,显示着他正是高叔几人路途中救回的陌生男子。感受着那两句话,细细体会其中的韵味。
若有所思的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呆呆看向自己的男子。高叔大手毫不留情的一挥,跪在地上的胖掌柜暗淡离去。
闭上房门,看着离去的胖掌柜,陌生男子能从那双落寞眼神中看出不甘、愤恨、无耐……
“叫我高叔吧,他们都这样称呼我”
良久坐在靠墙壁椅子上的高叔招呼着陌生男子到近前坐下。
“我在什么地方?”做下身来的陌生男子询问道高叔。
“你在曙光之城,在路上从梧桐林坠下,被我们一起带进了这家坐落在曙光之城的客栈里”
“还有什么疑问吗?”高叔倾注瞒陌生男子近前的茶杯,淡淡的问道。
房间明亮的烛光能照清此刻陌生男子,脸上那摸迷茫、无知的眼神。
高叔不经意间的打量着眼前陌生男子,被无知、迷茫掩盖下原本孤傲、张狂、放荡不羁脸庞还是被老练的高叔看出一丝痕迹来。
看着陌生男子痴语般迷惘的点点头,高叔呡了口手中的茶水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
“凌辰,我只知道我叫凌辰,其他的我不记得了”陌生男子惊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其端着茶杯的力气都是那么吃力。
“嗯”
看出陌生男子低下头的不解、痛苦。高叔站起身来走道陌生男子面前,布满皱纹的大手握在这名叫‘凌辰’年轻男子双臂。仔仔细细的按摩着一路向下来到手掌上方处……
感受其手筋处与其他人不同之处,高叔眉头微微翘起……
“你的手筋被严重创伤了,虽然不至于断裂,但很脆弱。静养需要至少一年时间才能复原”令人惊奇的是高叔说出这话,并没有从凌辰脸上看出丝毫的讶然之色,仿佛这具受创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那么照你这么说,我的双脚也是这样了”凌辰低头看着传来阵阵剧痛的双脚。
高叔惊疑的蹲下身,大手摸着隔着衣裤的凌辰脚掌。
摇摇头的高叔又摸着凌辰的双膝盖处,这才轻轻点点头说道;
“你的脚筋没有问题,不过膝盖处骨头破裂得有较大些豁口,和双手一样至少得修养一年才能康复”
“我是不是个废人了?”凌辰喃喃的望着五颜六色的窗外,痴语道。
高叔坐回凌辰对面的椅子,迟疑片刻安慰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这一年之内你不能干太重的活了,不过我会给你安排几种较轻松的活的,毕竟在杂役院没有吃干饭的人”
仰头靠在墙壁上的凌辰此刻心里复杂一团,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余的竟然什么都忘记了,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记得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越去想那些,凌辰脑海中就传来一阵阵深入灵魂的疼痛,令他不得不从深思中退却出来。
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的凌辰额头流淌着大颗的汗珠。斜眼看到满头大汗加之痛苦表情的凌辰,高叔无耐的叹道;
“年轻人,想不起来就不要在想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往里,看看现实吧,活下去才是我们该思虑的”
深晓人情世故的高叔,以为凌辰在流动中的战乱失去记忆,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疑心。毕竟先前探测凌辰的的确确是一个普通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可以修炼,但资质平平的普通人。
既然救下了就带回落日门吧,以后稍微关照下这个半残的年轻人就行了,总比他在外面流离失所要来得强吧。
挥手示意凌辰回屋休息,高叔默默的坐在窗边椅子上,独自沉思起来了。
回到房门躺在床上的凌辰渐渐睡着了,也许太累、也许是对以往的记忆的渴求,他梦见了血战在黄沙之中的血袍男子。
这是一片昏暗的天空,地上流淌着新鲜的血流,无数残羹断肢堆切起来的小山头上,他看到了一名血袍男子。
血袍男子仿佛顶天立地的战神一般,牢牢的岂立在尸山之顶。散乱的发丝遮挡住并不能看清此刻血袍男子的脸庞。
血袍男子满脸血痕的矗立在尸山血海中,背后一把嗜血大剑牢牢的支撑着他的身体。使其不会倒下。仿佛是以一个旁观者身份似的凌辰默默的爬上血海尸山,来到那名披头散发的血袍男子身边,疑惑的绕开血袍男子湿漉漉的血丝。
惊愣的看着血丝下那张熟悉的面孔……
“啊”
一声梦呓,凌辰从睡梦中猛的醒来!直起身子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额,这”
房间内两名年轻男子正蹲在板凳上,拿着筷子夹着着桌上的一个类似铁盆样的铁锅里,煮的沸沸腾腾的菜……
两名年轻男子悬浮在空中的筷子疑固了,两张疑惑的脸庞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直坐在床头上喘着粗气的凌辰。
“兄弟,要吃一口么?”左淳看着渐渐平复下来的凌辰,一口爵嚼着到嘴的熟菜。
“呃,你们是?”抓起床头上挂着的洗脸帕,使劲擦着额头上直冒的冷汗。凌辰不解的问道坐在小桌旁边的两名年轻男子。
一旁的酱油看着开口说话的凌辰,道;
“我们是高叔带着一起的伙计啊,你在中途还是我们救的呢”
左淳趁着酱油和凌辰说话的空隙,一边使劲撸着铁锅里的熟菜,一边偏头说道;
“你叫凌辰吧,我们回来时去问了高叔的,高叔跟我们说了你的情况,不过没事,我叫左淳,他叫酱油。在落日门有我哥俩罩着你,不会有多大事的”
酱油也关怀的看着床头的凌辰,导致后来锅里他喜欢吃的菜全被左淳那疙子撸到碗里去了。
“咕咕”肚子不自觉的响了起来,凌辰看着盯着自己看的酱油尴尬的笑了笑。
“呐,凌辰快过来,我帮你去下面拿双碗筷”说完的酱油打开房门小跑着出去了。
低头看着酱油离开房间,左淳猛的站起身来,对准冒着气泡沸沸腾腾的铁锅里就是一阵狂撸、大撸、特撸。
还一边对坐到旁边目瞪口呆的凌辰眉飞色舞道;
“凌辰啊,酱油那小子就喜欢香菜,最讨厌大葱,待会我把珍藏的大葱全部倒进锅里,看那小子还吃不吃。哈哈,呐?凌辰难道你也不喜欢大葱?……”
“呃”看着眼前鼓捣的左淳,凌辰压抑的心情也不是那么浮躁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个劲将一包配料倒进锅里的左淳。倒完了还不忘在锅里一通搅拌。
待得锅内沸腾的汤菜和新加进来的配料融合到一起了,左淳这才满意的放下筷子。和旁边的凌辰聊起天来了。
不一会了,拿着碗筷的酱油关好房门坐定板凳上,三人拿着筷子!正式开动了……
“嗯?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啊”鼻子异常灵敏的酱油闻着空中飘散那缕奇怪的味道,疑惑的问道身旁的凌辰和左淳。
左淳大口噘着嘴中鼓鼓的熟菜,狼吞虎咽的说道;
“没什么味啊,这菜就这味啊”心里早已乐翻天、爽。
凌辰倒是对菜没有什么特别的挑剔,不过尝着口中那仿佛万年不曾食过的味道,一时间他沉醉了在其中。
“是么?”半信半疑的酱油拿起筷子看着两人的表情。筷子伸进了滚烫铁锅里,却惊奇的夹出了一颗油光闪闪葱头。
脸色瞬间冷厉下来的酱油一声狂吼;
“左淳,老子和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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