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锦婳看着面前古老的水井,铁盆落地,洒落一地脏衣服。
阳光从头顶花朵茂密的玉兰树上洒下,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光影。
望着这熟悉的场景,锦婳眼睛有些发涩。
她回来了,回到了十九岁这一年。
这时候的她还没有认识荣子皓,还没有接触翡翠行业,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冯明芳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她站在水井边发愣,嚷嚷道:“死丫头,洗个衣服都笨手笨脚的,你能干点什么啊你?!”
听着那道记忆中无比熟悉的声音,锦婳刚忍回去的眼泪瞬间破了防,直接夺眶而出,转身朝冯明芳奔去,紧紧的抱着她不放手。
“呜呜,妈……”
冯明芳被她吓到了,“怎,怎么了啊?不就让你洗个衣服吗,至于吗?”
此时刚好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季节,嗅着冯明芳身上洗衣粉的芳香味道,锦婳心里只感觉有一种朴实的安稳。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一想到前世她死了之后,冯明芳几乎哭瞎眼,原本还算健朗的身体急转直下,没几年就过世了,锦婳便心痛的无法呼吸。
“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好,让你失望了,以后我不会再犯傻了呜呜。”
冯明芳嫌弃的将她从怀里拽出来,擦了擦被她蹭湿的地方,“咋咋呼呼说什么胡话呢,瞧你那点出息,为了偷懒不洗衣服就哭给我看是吧?”
“没有没有,衣服我马上洗。”
听着她的唠叨,锦婳破涕为笑,转身朝水井边走去。
“这就对了嘛,女孩子的眼泪啊,都是金豆豆,可不要轻易掉眼泪。”
冯明芳回到厨房继续择菜,时不时通过窗口看一下院子里的锦婳,脸上浮着盈盈笑意,谆谆教导,“在在乎你的人面前,你的眼泪就是金子,掉一滴她都心疼。
若是不在乎你啊,你的眼泪比那水龙头放出来的水还廉价,哭断肠都没用。”
“知道啦,妈。”
锦婳越听越心酸,前世的时候,母亲也跟她说过这些话,那时她被荣子皓那个疯批逼得太厉害,偷偷躲起来哭时被她发现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跟荣子皓在交往,其实那时候她是被那疯批威胁强迫的,压根就不愿意。
后来压抑的狠了,她好像患了病,觉得只要对荣子皓好,就能过得轻松一点,恢复自由。
结果事实上,她被一次又一次的磨平棱角,被他强行扭曲成了奉献型人格。
一门心思觉得他身世可怜还有病,圣母光辉泛滥,总觉得自己能拯救他改变他。
事实上她做到了,可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真应了母亲这番话,在荣子皓面前,她的眼泪比自来水还廉价。
想到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跟荣子皓作对,最后落得众叛亲离,事业崩塌,变得疯疯癫癫,最后死在精神病院的男人。
锦婳心一揪,将手上的衣服扔回盆里,快速洗掉手上的泡泡,往门外跑去,“妈,我出去一下,等下回来洗。”
“诶,你去哪儿啊?等下要吃饭了……”冯明芳趴在窗台上吆喝。
锦婳的声音伴随着院门关闭的声音一同传来,“马上就回来。”
“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哦……”冯明芳叹息一声,继续择菜。
锦婳的家在一条横七纵八的胡同里,飞檐长廊,红墙碧瓦,地面都是大青石板。
这里房子都传承了上千年有余,是国家点名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只能翻新,不能重建,所以放眼望去,这里复古的味道十分浓郁。
此时正到饭点,家家户户都传来了饭菜香,烟囱上炊烟袅袅。
一群小孩在胡同里追逐打闹,十分热闹,看到她经过,一个个欢快的喊着:“婳姐姐,婳姐姐……”
久违的声音,久违的画面,无一不充斥着锦婳的感官,令她心里动容。
胡同里小孩多,她经常会在身上备一些糖果。
摸了摸口袋,果真摸到了几颗糖果,锦婳笑着分发给大家,“乖啊,去玩儿吧。”
“谢谢婳姐姐。”
看着他们欢呼着跑开,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真,锦婳也受到了感染。
简怀玉家离她家不远,隔着两条胡同,几分钟就到了。
他家也是离异家庭,可能都是独自一人带孩子,共同语言多,简母跟她妈妈关系特别好。
本来急匆匆的赶过来,可到门口时,锦婳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见了面,她该说什么?
总不能像抱着冯明芳那样抱着他哭一场吧?
那得多尴尬……
这时候的简怀玉,可能压根对她没啥心思,和周围普普通通的邻居没啥两样。
前世她死了以后,魂魄并没有消散,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很久。
若非如此,她也不知道原来简怀玉那么在乎她。
刚才怀着激动而急切的心情过来,可如果她表现得太明显,会不会打乱现有的平静?
反正来日方长,等有好借口了,她再来找他吧。
打定了主意,锦婳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结果刚转身,就看到身后拎着购物袋的简怀玉。
青年长身玉立,五官端正,脸部线条柔和,干净帅气,是那种邻家温柔大哥哥的形象。
锦婳一惊:“简怀玉!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家的吗?
“我妈让我买酱油,刚从你家超市回来。”简怀玉将手上的购物袋给她看,目光却紧锁在她脸上,“你哭了?”
“啊?没……”
锦婳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眸,注意到他手上的购物袋确实是她们家超市的。
冯明芳在兴南街租了个门面,开了家小超市,她们母女现在就靠着超市的收入维持生计。
一日三餐回家吃,超市有店员看着。
“那你给阿姨送过去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简怀玉叫住她,执着的问,“为什么哭?”
“没……没啥事。”
锦婳没想到他眼睛那么毒,她总共哭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有那么明显吗?
见她不愿意说,简怀玉换了个问题,“你找我有事?”
简母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屋里吆喝:“怀玉回来了吗?赶紧把酱油拿过来,等着用呢。”
“好。”简怀玉扬声应道,随即看向她,“有事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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