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知己知彼
十里洋场华灯初上,傅薇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警局门口的大灯晃得人头晕,她抬手揉了揉肩膀眉头紧锁。
这时穆寒亭带着底下的小马仔也走出了大门,吴局长颠颠地跟在后面陪着小心,后头跟着的人抬着一具还在滴水的尸体放进了后备箱。
众人都看着这动静,心中唏嘘。
看了一会儿,吴局长揉了揉手说道:“穆会长,下次有事您知会一声就行,何必劳您大驾亲自登门。”
“吴局长言重了。”说着他抬手招来临山,“拿两份请柬来。”
“穆会长客气。”吴局长笑得见牙不见眼,穆老爷子两天后过寿,上海滩有名有姓的都想到跟前露个脸,他这是撞了大运了。
请柬拿来,临山交给吴局长,穆寒亭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傅薇,“届时欢迎吴局长带着傅法医一道前来。”说完他两手一背走下台阶上了车,三辆车呼啸走远。
吴局长拿着请柬如奉至宝,“傅法医,听见了吗?这可是穆会长亲自送给我们的请柬。”
傅薇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请柬,“局长,您还是带着探长一道吧,我一个小小的法医不适合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
“那可不行,穆会长亲自交代了。我是局长我说了算,到时候我会派车去接你,别给警局抹黑。”吴局长说完将请柬塞进她手里,捧着自己那一份转身进了屋。
傅薇捏着烫金的请柬哭笑不得,她不去参加宴会怎么就是给警局抹黑了?
还有这穆家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让一个警察局长如此伏低做小。
她心生好奇就从警局调了一些资料,再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她抬手招来黄包车回家。
这里是法租界,灯火辉煌之下一切都透着平静祥和。
她租住的公寓半新不旧,主要是离警局比较近。
往常下班早她会走着回来,今天不行,一来太晚,二来她实在有些累了。
回到家简单洗漱穿上浴袍,客厅里放着的音乐正好一帧跳完,她关上唱片机压住想抽烟的冲动,泡了一杯咖啡。
手边放着她从警局调出来的所有关于穆家的资料,随手翻了翻大概十来张。
她以为这所谓的穆家就跟现在横行霸道的青帮或者漕帮一样,养着小马仔靠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做不法生意为生。
事实上他们很规矩,办纺织厂开饭店做贸易办洋行。
傅薇大概翻了翻,了解了穆家现在的成员结构:穆老爷子有三房太太,底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原配十几年前就死了,剩下两房姨太太。
穆寒亭是现在掌家的二姨太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妹妹。
穆家的摊子铺得大,人员分配倒是挺平均。长房长子负责贸易跟洋行,底下的三少爷负责饭店娱乐场所,而穆寒亭则管着穆家的工厂。
看起来真是和谐又美满的大家庭。
喝了一口咖啡资料翻到穆家现有工厂那一栏,华阳化工四个字看得她眉毛抖了一下。
今天晚上死了的九个人就是在华阳化工外墙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发现的。
如果真是穆家的人,为什么会死在外头,而且一死就是九个?
傅薇合上资料揉了揉眉心,这种人命关天的案子却没人来报案,这些人竟然命如纸薄吗?
彼时穆寒亭的居所内,他在翻看郑阳的资料。
薄薄一张纸就勾勒了他所有身世背景,实在乏善可陈,倒是关联人员尤其是傅薇的资料让他来了兴趣。
一个留洋归来的医学高材生去做法医本就让人奇怪,对方还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这里头就更耐人寻味了。
傅家?
看见上面的父母兄妹一栏,穆寒亭有些吃惊,居然是混迹政界的傅家!
“临山。”
临山正在摆弄一根竹筒,里头装了弹簧机关,能发射毒针。他听见声音便手腕一翻将竹筒收好走过去,“会长。”
“去查一下今晚上见过的傅法医,为什么不愿意跟傅家再有牵扯。”穆寒亭把资料推过去,指了指上面一行小字:傅薇,长女,五年前出国留学,两年学成归国,后与傅家断绝来往。
临山飞快扫了一眼,“这件事我听说过,好像是因为她母亲的病逝吧,不过我还听说是因为什么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被傅家给害死了。不过我是没想到这位传奇的傅小姐会躲在法租界警局当法医。”
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啊?穆寒亭往后一靠倚着椅背眉眼瞬间冷清下来。
“会长,夫人上个月好像跟您提过一件事儿。”临山看了一眼穆寒亭的表情,犹豫了片刻说道:“想让您跟傅家的二小姐接触接触。”其实夫人的原话说的更直白,简直就是要穆寒亭把这个二小姐娶进门。
“你见过这个二小姐?”穆寒亭说着把资料收拾好放进桌子里。
“夫人见过,说长得不错,温婉贤淑颇具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夫人已经邀请了二小姐后天到穆家参加宴会,您看这……”临山的意思很明显,夫人请了二小姐,会长又请了傅薇,这两人要是碰面了岂不是又尴尬又热闹。
穆寒亭双手支在桌面上瞧了瞧临山,“会很热闹吧?”
嗯,临山下意识地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了有些幸灾乐祸便赶紧摇头,“没有,穆家那么大,两人肯定碰不上。”
穆寒亭没接他的茬儿,嘴上斥责着临山幸灾乐祸,心里却也有两分期待。
傅薇那个一点就着的脾气要是真见了自己昔日的家人,会有怎样的表现?
彼时闸北双耳胡同,郑阳气喘吁吁地溜着墙根翻回了家,院子里漆黑一片唯有自己的屋子还亮着灯,那是奶奶给他留的。
他抬脚朝着那灯光走去离着两米开外忽然停下来,屋子里的烛火动了一下,有人!
他扭头看了看一旁架子上放着的腌菜坛子,三两下爬上去跳上墙头跑出了院子。
汪汪,附近人家院子里的狗疯狂地乱叫着,他脚步凌乱地从巷子口跑出来,后头浅浅一阵脚步声紧随而来。
他惶恐地抬袖擦擦额头的汗,一步也不敢停。
转过一个街口,他扎着头往前冲,一头撞着了斜刺里开过来的一辆车。
车前灯晃荡两下蒙了一层浅浅的红色,郑阳迷迷糊糊抬眼,瞧见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瘦高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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