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浮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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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卧听风吹雨，花落知多少！”
帐外已经是日上三竿，可帐内，张四海依然有些失神落魄的横躺在榻上。
在他来到这里的半个月内，几乎每天张开眼之后，都是这个样子。
如此这般的张四海，看在鲜于辅的眼中，却是多有几分歉疚在内。
若非幽州之主刘虞的指令，他也不会拉着张四海一块来趟这浑水。他是勇于任事，忠于主公，可对于张四海，本来在蓟城内混的是风生水起，本来不必亲自来塞外，可谁叫这人还有一副急公好义的热心肠，便有了这一遭的变故。
经历了那生死之间的恐怖和劫后余生的磨砥，好端端的一个富贵闲人，竟变作了这个模样。张四海倒也没有失去神智，头脑倒也不糊涂，也知道，该吃吃，该喝喝，至于其他的却是让鲜于辅无措至极。
洗脸的时候，要什么傲来压，漱口的时候要云南白药，闲下来的时候说什么矮拍的，到了晚上还有嚷嚷什么苹果。
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情，若非这一路上，鲜于辅和张四海都是在一块的，他或许早就怀疑这张四海被人掉了包了。
当然除了这些无理取闹的事情外，张四海倒是给这些本来只会大块大块吃肉的乌桓人，带来了一种新鲜的吃法。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将以往的那些大块肉做成薄片或者串成肉串，然后或烤，或煮，不论那样做法，都让乌桓人大开眼界，当然也是给鲜于辅好好的上了一课。
如此一来，张四海的表现更是让鲜于辅无所适从了。
之所以有这般情况的发生，自然是因为现在的这个张四海本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而在鲜于辅适应的过程中，这位换了内心的张四海也是在无奈的适应着如今的现实。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这句话对于现在的张四海，实在是强大。
前世的窝屈男人，一梦千年，变成了现在有家财万贯，有半大小子的蓟城中的张大善人。而如今他正身处塞外草原上，而他也是身负重任的关键人物——旁边的人。
接受了如今的现实，张四海自然也就要为今后的日子预作绸缪。
此次他们来到草原的目的，就是要去见乌桓一族中实力最大的部落大人丘力居，好为了让北疆实习和平而努力，当然这其中自然就要涉及到对于之前为祸幽州等地，起兵叛乱的张纯等贼人的处置。
对于随后的事情，现在的张四海当然清楚，既然刘虞这位幽州之主，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还能安稳的待在他的位置上，此时的张四海自然需要和刘虞以及这一系人搞好关系，或许他的前身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可惜这件事的后续还得劳烦现在的张四海来继承。
毕竟，从来商人要想有大发展，并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成为官商，从来都是他们发展的必然，这种趋势，古今并无多大的差别。
明白了这些事情，如何能够让鲜于辅这位能得刘虞看重的心腹大人更加的重视今后的张四海，这便是现在张四海“失魂落魄”的原因，不能为鲜于辅的使命有更进一步的帮助，不妨就让他对于张四海的遭遇留有更多的歉疚也是不错的。
外事有了准备，可是对于家中的事情，张四海还是有些挠头。
让一个拥有着宅男心理的家伙，突然得知自己居然已经有了半大小子一样的儿子，那种感觉，想想也是很怪异的。
也幸好张四海的家中，也就这么一个小子。
从记忆的深处扒拉出来关于“儿子”张放的信息，那小子的印象倒是略微的有些不清楚，离家数载，跟着师父深山学艺，而这般年纪的小子正是发育的时候，这样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放过了这点，张四海倒是对于儿子的师父，怎么会是王越，产生了疑问，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倒是对于儿子更有了几分期待。
有了鲜于辅，有了刘虞，也知道了公孙瓒，试想一下，那么接下来的，桃园三义，常山赵子龙，人中吕布，岂不都在不远的将来。
渐渐的，张四海对于能够来到这个时代，不由的更生出太多的期待，尽管这里并没有网络和苹果，可是这里有着英雄热血。
“前见了古人，后见过后人，念天地之悠悠，我要的就是这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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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终于从你这里听到些新鲜的词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么？”此时的鲜于辅应该是觉察到了点什么。
“谢过大人关怀，小人这些时日却是心中有些郁垒，如今已是想开了，倒是累的大队不能及时启程了！”张四海倒是很快的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什么谢不谢的，你我都是一同经历了生死的人了，再说客套话，岂不显得生分。”
“大人自是礼贤下士，小人却不能得寸进尺啊！”所谓欲迎还拒，欲扬先抑，此张四海第一次实际操作，倒也不显得生硬，毕竟此时他的小宅男姿态，恰好符合时下两人的身份和地位。
“什么大人，小人的，一句生死之交，还不比这些重要么！”鲜于辅此时微微自嘲，“莫非你嫌弃我不是纯粹的汉人！”
“这话怎么说的，小人岂敢！”张四海倒是恰如其分的表达这自己的着急。
“既如此，那你我便去了那些凡俗之礼，可敢以兄弟相称！”
上赶着不是买卖，商人的这个心得，张四海倒有继承到。
“我从命便是！”
“呵呵，这便是了。经历了这一番磨砺，想必今后四海贤弟的生意，必然能够更进一步，待你我再回蓟城的时候，可别忘了为兄啊！”
鲜于辅这话便是明显的要给张四海一个保证。
“一切就成鲜于兄吉言了！”
眼见张四海恢复了常态，鲜于辅这边便开口说起来近来他们使命的进展。
“这些日子里，为兄之所以并没有急着离开难楼部，一方面是需要打探一下如今丘力居那边的状况，虽然之前张纯兵败逃亡，是奔着辽西去的，可是我们对于那边的情势了解甚少。你我既然从主公之命而行此等重要之事，正该尽忠职守，务必保证使命达成。”
“鲜于兄所言甚是。”
“再一个便是，关于公孙越那些兵马的动静。他们定然是公孙瓒派来阻挠主公大事的，见我们顺利的逃了出来，以公孙瓒那厮的狠辣绝情，将我们这般轻易的放手，实在不是他的性格，为兄自是担心，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听完鲜于辅的分析，张四海也是沉思不已，“想我们的使命本该是秘密进行的，而今有了公孙越奉了公孙瓒的指派，这么大张旗鼓的阻挠，定然会被一些有心人所关注，如此一来，我们要和乌桓人练手的消息，也就难保被人给泄了密。知道了我们和乌桓人有意联手，那么不难想象，定会有人从中阻扰的。”
“不错，事情定然已经有所变化。”鲜于辅为张四海的分析点头，“那些乌桓人原先或许被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已经打得伤筋动骨，这才期盼着向主公输诚，而此时见公孙越这边更敢明目张胆的破坏主公的筹谋，未尝在那些人的心中，对于主公在幽州的权威有所怀疑。要真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的话，加上有心人的从中煽风点火，我们这一次的出使，现在看来，才真正的变得烦难了！”
“鲜于兄也莫要太过着紧，刘虞大人的仁义名声须不是假的，公孙瓒对于乌桓人的态度更不是装腔作势，而张纯这等祸国殃民的家伙，给与乌桓人造成的损失更不是说说而已的，有了这些，我们和那丘力居便有了谈判的基础的。”知道了结果的张四海，此时的话语自然而然带着那种打心底里冒出来的自信。
看着侃侃而谈的张四海，鲜于辅一时间都觉得他作为刘虞的属下，居然都没有这么一个商人对他的主公有信心了。
“呵呵，现在有如此贤弟，可是叫为兄心中大定啊！”
鲜于辅这话里有话。
现在的张四海能让鲜于辅心中大定，岂不是说之前的张四海在鲜于辅那里就纯粹是个累赘。
“好叫贤弟知道，此间的难楼大人倒是对于主公也早有输诚之意，故而当日才能救的你我的身家。而且现在，这位大人也早就派出游骑外出，去打探消息，一旦有了回报，你我也能尽快确定行止了。”
“那不知道，这些游骑已经出去多久了，又是什么时候能够回转呢？”张四海询问道。
“想来也不会太久了吧！”
鲜于辅话音未落，帐外有人声传来，“鲜于大人，我家大人先前派出去的游骑已经回来了，还请大人去大帐一同商议大事。”
“哈，这还真是好事呢，贤弟这边大定，难楼大人这边便有所汇报，好事成双，是个好兆头！”
“那……”
“无需多说，贤弟陪为兄一同去，”不待张四海推拒，鲜于辅已经拉起了他的手，“这段时间，这位大人对于贤弟也是多有关心的，以后等渔阳的盐铁市易的时候，贤弟可别做了忘恩负义之人啊！”
“啊……”上层人物之间的利益圈，就在这句话中，向着张四海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