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聚贤居
“这个凌寒啊，真是不知好歹。”
秦家大院，二房的院子里，秦家老二秦昌坐在榻椅上，脚下泡着热水感受着侍妾柔软的双手在水里轻轻地拿捏着自己的脚，不由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父亲，现在凌寒也走了，不管怎么样大房连个名义上的话事人都没有了，在花繁回来之前，我们要把东西拿到手。”
秦昌之子，秦花繁的大表哥秦玉成就坐在屋里，手里捧着一杯香茗慢慢喝着，整个人都显得很从容悠闲地样子。
“嗯...”秦昌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属意让秦玉成去做：“这个凌寒呐，昨天只要他点头，乖乖听我们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成为大房的话事人...赘婿嘛，没什么眼光也很是正常。”
“说起来，花繁妹子还得感谢咱们...这么窝囊的一个男人，早点踹了，找个有本事的多好...那个什么聂家的大公子，不就是喜欢花繁得紧啊...”
“你是说聂慎之啊...”秦昌眯着眼睛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聂慎之的父亲聂江去年刚上任扬州参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咱们秦家也算家大业大，花繁去给人做妾，那肯定不行，让人小瞧了咱们；那边好歹也是个官宦人家，不愿意让咱们这商贾人家的女子去做大妇，也是正常，这事啊，就只能这么搁下了...”
“现在不是机会来了。”秦玉成狡黠地冲自己的父亲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父亲是否知道，这么长时间，花繁都没与那个赘婿圆房？”
“不曾知道。不过，以花繁的心气，有这种事情发生也正常。”秦昌点了点头。
“所以啊...”秦玉成一副胸有成竹的坏笑，“外人不知道这件事，只道是花繁二次出嫁，嫁给那聂慎之做小...再正常不过了。谁又会说什么，说不定还觉得是我们秦家有面子...”
“到时候，那聂家可是实实在在地得了人，咱秦家也得了名，秦聂两家，也能携手在这扬州城里，多分一杯羹了...”
秦昌眼前一亮，哈哈大笑：“是极，妙极！玉成啊，为父真是小觑了你啊，哈哈哈！”
秦玉成故作矜持地一笑，低头喝茶谦虚地说道：“父亲过奖了。”
“先找人把大房的地契取回来，放在那也是浪费，不如交给我们打理...”秦昌点了点头吩咐道，“我记得你跟那个聂慎之有些来往，你可以跟他透个口风，务必让他先提，咱们秦家才不会被些闲人说三道四...”
“父亲放心好了，我刚刚也说了，那聂公子，可是对咱们花繁，喜欢的很呐...”
秦玉成嘿嘿笑道。
周朝永盛十一年腊月初六，阴，天欲雪。
凌寒从休息的客栈出来，回去路上顺道找店铺看了些方便轻巧的家具，吩咐着下午送到自己家里去，然后一个人就开始上街晃荡了。昨天还发愁自个没个营生怎么生活下去，但是只过了一夜，凌寒就改变了想法——因为自己实在太有钱了。
从雀儿那拿走了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自己的私房钱，近两百两，订下了一整屋子的家具也才花了一两多银子，平常吃饭吃个十几二十文的也就足够了，自己还以为自己是个净身出户的穷光蛋，这么看来，自己还有些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腊月的扬州城里很是热闹，大概都是忙着囤积年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竟显得诺大一个扬州城有些拥挤了，想来扬州毕竟是重镇，人口密集倒也不奇怪。有时候凌寒走在街上，总有一种时空混乱的错觉，老是觉得自己是在梦里，等到实实在在地回过神，也只好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事实。可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自己梦想成真了，虽然代价有点大。
“死过一回的人了啊...”凌寒感叹了一句，看着身边的车水马龙，可能是不见了平日里的高楼大厦就没有了那种匆忙焦虑的感觉，竟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兜兜转转，一路上了解了当下的风土人情，琢磨了一下现有的条件和可能有的发财机会，顺便也了解一下附近的环境。时近中午，凌寒拐进了不知第多少条小巷子，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馆子吃饭。
店铺是二层的酒楼，门面也好东西也好都是崭新的，好像是最近刚开张的。二楼不大，最多四张桌椅而已，坐在二楼透过窗户也能看见些城市纵横的阡陌，横平竖直。别样的风景不知道算不算，至少比起外边的环境很安静倒是真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远离大道，没有什么人。
凌寒简单要了一碗葱油面，一碟凉菜。
原本凌寒对着这一碗面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虽然面简单，但是那是相对后世而言的，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材料想要简简单单地做好一碗葱油面还真是有点困难，可没想到这面做的还颇有些美味，简简单单地东西也做了个香味扑鼻，愣是被凌寒吃了个精光，连带着被熬成了金黄色的葱蒜也被夹了干净。
“不错。”凌寒点了点头，下意识觉得这家店的其他菜应该口味都不会差，就像一道简单的土豆丝最能考验厨师的功底一般，土豆丝做的好吃了，其他的菜也不会差，自己没事可以多来这里尝尝，毕竟自己虽然不算嘴刁，但也不想在吃上委屈自己，前世那么多材料调料还能有那么多黑暗料理出现，自己也挺怕吃到一些吃不下去的饭菜，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只是...
“临近年关，正是热闹时候，你们家的吃食口味也是上佳，怎么就不见有多的吃客？”凌寒笑着对堂里的跑堂小二说道，后者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晒太阳。
“可能这附近的住户不多，离大路也有点远...”小二看起来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回应凌寒说道：“之前是我姐...掌柜的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能想要人多一些还是要一些时日。”
凌寒笑着摇了摇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是真正不怕巷子深的人才能说的，你们明显不算这一行列。”
小二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凌寒也不在意，吃干抹净，丢下饭钱正要回去，突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就又转头问小二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能能让你们的生意好一些，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试一试？”
“什么办法？”小二明显没有当回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凌寒一句。
凌寒接着说道：“现在是腊月，这城里人最多，也是大家最舍得花钱的时候，你们都没什么生意，平常时间估计也不太好说...别怪我说的不好听，事实就是这样。”
凌寒顿了一顿，望向门外：“没什么人知道，那你们就做一下噱头啊，比如，在这大门上挂半幅对联，谁能对上下联，就让他白吃三天...”
“白吃三天？你疯了吧？”小二终于回过头，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他，脸上好像在说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一样。
“你看，你就很感兴趣，对吧？”凌寒笑道，“那如果改成白吃七天，是不是知道的人就会更多了？”
“知道归知道，我们也不能赔本卖啊，不然我们开这个酒楼还有什么意义？用不了七天，我们就被吃垮了。”小二没好气地说道。
凌寒摇摇头，说道：“那就出一个难一点的对子，越是得不到的人们就越是感兴趣，特别是这种还很容易出名的...勉强对的上，对不工整也不要紧，就让他吃饭打个折就好了。”
“不出对联，做诗也行，写个上半阙，让人写下半阙...”
小二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成不成，我们可不懂对联，不然光这个打折也要把我们吃垮了，不成不成...”
凌寒笑了，说：“所以，这里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漏洞，就是...你们的东西都太便宜了。便宜的让人没有挑战的欲望和获得胜利的快感...我建议，你们这里的菜品，都翻个一倍价格，你们厨师的拿手好菜，要翻两倍...而且一天只能做个两三份的那种...”
小二吓了一跳：“你疯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我是闲着没事干，你也不能这么消遣我啊？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又是打折白吃又是涨价一两倍每天只做两三份...你该不会，是别家酒楼派来的吧？”
凌寒哈哈大笑，只是觉得这个小二虎头虎脑的有意思，就接着说道：“这样，你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跟他说一说...反正你们也没什么生意，最差也就是这样了，如果...万一能成呢？我也不要你的，如果你们挣的钱能翻个两倍，每次我来，你请我吃一碗葱油面就好。”
小二满腹狐疑，仔细端详了他半晌，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终于试探性地点了点头，表示要去后厨喊掌柜的——如他所说，这家店里，竟然只有两个人，掌柜兼任后厨，跑堂兼任收银。
等到帘布掀开，走出来的掌柜兼任掌勺竟然是个身段颇为姣好的女子，只是脸上长了些纵横的疤痕，破坏了她原本很清秀的形象，再加上在后厨，面色也颇有些脏乱。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哪看到小二嘴里说的那个奇怪的吃面人？只是桌子上吃剩下的面碗压了一张纸，想是借用了柜台上的墨宝，写了一些什么东西。
女子掌柜走进桌子，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来，细细阅读。
那纸上只是简简单单地写了一段话。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女子掌柜拿在手里端详了半晌，又思索了半晌，终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回头唤过小二来：“小弟，去找人做成木联，挂在门外，顺便贴出告示，有对上此联者，白吃十天！”
“十天？！阿姐，你也疯了？”小二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十天啊，咱家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们出来开饭馆，总共才给了多少银子？白吃十天啊！！”
“没事，你去！大不了...大不了继续在家折腾呗。”女子抿了抿嘴唇，也是心一横，下定决心道：“与其这么半死不活地折腾，那就干票大的...咱们的东西，从明天开始...不，就从现在开始，翻倍！”
“咱们这名字也改一改，就叫...聚贤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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