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不敢的。”柳娘子厉声喝问着小女儿,量衣的木尺又一下打在妮妮小小的手心上。妮妮受不了痛,大声哭喊出来。
见小女儿不认错,还大声哭叫,柳娘子心里更气了,这要是让别人听见,可不是出丑了。她又扬起手中的尺,却被人给拦住了。
“母亲打妹妹做甚。”柳惠一手紧紧抓住尺子,一手将妹妹护在身后,满脸气愤的瞪着柳娘子。因为激动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一片红色。
“妹妹做错了事,母亲好好地教导,妹妹年纪还小,母亲应该好好的劝导,怎么能动手打她。”
妮妮正惊惧之时,被姐姐护住,躲到后面仍是不可抑止的哭着。
柳娘子看着大女儿一脸气愤的瞪着自己,一手还抓着尺子与自己较劲,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这还的了,小小年纪就敢忤逆母亲,还敢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
“从小不学好,为享口腹之欲,竟然学着偷窃,难道我做为母亲的就打她不得。”
柳惠一听是这事,心里又气又急,松了抓着木尺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双腿无力的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在了柳娘子的面前,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到底是因为心疼妹妹。
见到大女儿身体这样的虚弱,还为了维护妹妹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一疼,不觉心疼她起来,气恼也弱了几分。
“母亲,这事不怪妹妹。我是姐姐,有错也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有先禀告母亲自己偷拿的。”
柳娘子看眼低着头不住哭泣,可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还不住的在自己和大女儿身上转来转去的小女儿,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下,便松了劲,放了木尺,双手托起地上的柳惠,把她抱在膝上,给她擦干泪水,又把小女儿拉到面前,先是嗔怪的瞪她一眼,也把她抱在面前,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说:“为娘也非是为了两个鸡蛋罚你,你们可知,你们今日觉得拿自家的两个蛋不算什么,保不了日后,你们就会为一些比鸡蛋更有诱惑的东西所引诱,到那时,你们是否还能抵制的了内心的欲望。你们现在在父母的身边,做父母的就该要好好教育孩子,等你们长大出嫁了,难道要让别人的父母来教育你们。”
啊——这话的确是严重的,这也看得出柳娘子是真的心疼女儿,不愿自己的孩子被人非议。严是爱,溺是害嘛,这道理大家都懂的。吃鸡蛋这事,的确是自己太武断了,以为自己仗着正病着,以为爹妈不会责怪自己,谁知却是这样。
当下,柳惠从娘身上滑下来,握着妹妹的手诚挚地说道:“小妹,是姐姐错了,对不起!娘,鸡蛋是我让妹妹拿的,妹妹是不肯的,是我一再说要吃,妹妹才帮我拿的。”
“不是不是。”妮妮打断柳惠,也忙急着说道:“鸡蛋是我拿的,蒸的蛋羹也是我一个人吃了的,与姐姐有什么相干,姐姐不可这般纵容我。”
还没有实满五岁的小妮妮一幅义正严词的正经模样,端端正正的站在柳娘子面前,稳稳的站着,把手递到柳娘子的面前,说:“娘,你打吧,我不疼。”
柳娘子一下哭出声来,一把紧紧搂住妮妮,强忍着心痛,低声轻语,“妮妮是个好孩子,娘不打妮妮,娘不打了。只是妮妮要记着哦,娘的木尺可是会监督的。”
妮妮听母亲说不会再挨打了,立马就高兴的笑了出来。是啊,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
三母女搂在一处,说说笑笑了会,柳娘子就打发柳惠去床上躺着,大女儿的身子还没好呢,又让小丫头陪着姐姐玩,自己去厨房做饭。
本来今天收工早,自己提前跑回来就是想看看两个孩子,却不想自己倒冲着孩子大发了一顿脾气。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段日子就总是在孩子面前压不住火呢。
柳娘子在厨房看见灶门口散落的烧了一半的木柴和草灰,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不由觉得一阵内疚。心想,自己是不是管得过于严厉了?她伸手取下筲箕,看见里面的米饭,随手拈起一点喂到嘴里。
“嗯?!”
柳娘子疑惑的挑了看着软乎一些的饭粒,又喂到嘴里试了试,怎么这么硬,难怪这两天惠儿总说要吃热的,原是因为这个。
泪水扑扑的掉了下来,落在被挖的散乱的米饭上。
“姐,娘说明天带着我们去打谷场上玩,这样我就可以和壮子哥哥去逮雀儿了,再让壮子哥哥给我们烤了吃。”小妮妮现在一心只想着明天去打谷场见壮子的事,早把手上的痛忘了。
柳惠一边给她涂着自己的伤药膏子,一边看着开心的小妹,感叹她到底是小孩子,伤心的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只是笑着,听着,感受着妹妹童心的快乐。
门外传来一串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子有些羞涩的在房门边上停了停,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
“二妹姐,你来了。”妮妮高兴的先开口招乎到。小丫头一高兴从床上蹦下去,跑到那小女孩的面前,想要去拉人家的手,谁知她自己倒忘了手上的伤,一碰着人家,自己便呼痛起来。吓得那胆小的小女孩忙连声问。
哼哼了几声,妮妮没事了,用好好的左手拉了她到姐姐面前。
那女孩看着柳惠软软的一笑,把手中的一个用手娟包着的小包递给柳惠,轻轻的说:“这是我才采的,可甜了,你们俩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明天再给你们摘些来。”
柳惠接过来打开一看,呀!是桑葚果,都是如同小栆子一般大小的,有深紫红色的,有红色的,还有青青的翠绿色的,一个个的看着就挺诱人的。
柳惠先对那女孩道了谢,忙拿了一个红红的递给妹妹,又拿了个给那女孩,女孩笑了,说:“你吃吧,我特意给你带的。几天不见,你对我到越是客气了,要是我再过几天不来,你不是要对我行那迂腐的礼节了。”
柳惠也笑了,说:“你特意给我带这东西,就是经常想着我的,要不我还不谢你呢,我病了这么些天,也没见你来看看我。”
柳惠故意作出不悦的样子,女孩见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好了,现在我来看你了,就原谅小女子一回嘛。”
那娇嗲的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真是让柳惠的心里一闷,这丫头片子,长大了这嗲功肯定不得了,柳惠故作大方的点头放过了她。
柳娘子已经做好了饭,正端着一个托盘的菜走进堂屋,看见那女孩也笑着打招呼,“荷儿来了,一起吃饭吧。”
女孩见到柳娘子,立即站了起来,恭敬的走过去,站在柳娘子的身前。“不了,师母。我要回去了,师母,等明儿上打谷场,我会陪着惠姐的,您别担心。”
“那就多谢你了,劳你多费心了。”柳娘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不敢当师母劳谢,师母,我先回去了。”女孩很是恭敬的对柳娘子恭身行礼后,告辞而去。
柳娘子看着远去的女孩,不由叹口气,轻声说道:“这么好的孩子尽然托生在那样的人家,唉,可真是苦了她了。”
柳惠看着手中托着的一大包桑葚果,隐隐的记得了前事,也想起了那个女孩来,是啊,这么好的人,可惜却有那样势力的父母。相比起她来,自己是何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