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杨卫宁开始淘米,做饭,很是熟练。
螃蟹清蒸,花蛤辣油,再炒个小青菜,酸辣土豆丝。
没多久,小姑,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妹妹。
刚读初二的杨玉娜放学回来了,小丫头丢下书包就钻进厨房。
往常都是她做饭的,大哥做的只能算勉强能吃,而且工作回来很累了。
二哥跟她一样上初中,十几岁的男娃娃,根本指望不上。
为了不至于饿肚皮,杨玉娜小小年纪就早早承担起了责任。
正要洗菜呢,杨玉娜发现晚饭竟然已经做好了:“哇,螃蟹,还有花蛤,晚上好丰盛!哥你今天发奖金啦?看起来好好吃……”
她一脸惊喜,伸手去抓花蛤。
“去去去,先洗手。”
白了她一眼,没想到后世温婉稳重的姑姑,小时候原来是这么古灵精怪的调皮蛋。
没多大一会儿,杨卫宁也拎着书包跑进家门,风风火火的跟打仗似的,手里还拎着草绳,吊着一条鱼,“大哥,小妹,快看,明天加餐了,我在河里抓到一条鱼!”
兴奋的小脸通红,就是裤子脏兮兮的还淌着水。
看着小时候的老爸,杨卫成差点没笑出声来,“行了行了,丢厨房水盆里,赶紧去换身衣服洗把脸吃饭。”
尽管他已经适应现在的身份,可偶尔还会觉得古怪。
“哦……”
杨卫宁乖乖的照办。
长兄如父,尤其是杨卫成几乎算是拉扯着他们长大,杨卫宁对大哥很敬重。
杨卫成笑叹,训老爸跟训儿子一样的,全天下也就他这一份了吧……
一家子吃完饭,杨卫宁自觉去洗碗。
杨玉娜回屋写作业。
里外寻摸了一下,杨卫成拎起两个篓子和火钳,抓起手电筒准备出门。
“哥,大晚上的你还去哪?”
刚洗完碗的杨卫宁一愣。
“去海边抓点海鲜,挣点外快。”
“哇,我也去!”
“去什么去,你赶紧去写作业,我回来检查。”
“……”
杨卫宁一脸失落,无奈地回屋写作业。
杨卫成心里暗爽,被逼着写作业十几年,没想到还能反逼回去,嘿嘿。
出门的动静引起了隔壁在门口纳凉的李东注意,一听他要去赶海,兴冲冲的也回屋拿工具一起去。
两人一人借了一辆自行车,卖力疯蹬。风将杨卫成外套吹得鼓起,他觉得自己变成追风少年,心潮澎湃,没几分钟便到了海边。
入夜的海滩,黑黢黢的,咸腥的海风吹来微凉,天空中还能清晰的看到星星点点的银河。
海边滩涂干净,潮涨潮落间带来丰厚的物产,碗口大的螃蟹,沙虫,花蛤、海蛎子……
想到后世这里已经成了垃圾滩,杨卫成很是感慨。
感慨归感慨,手下忙乎可没停,手电筒一照,刨地刨得飞起。
一个多小时后,杨了来,,一家忙活,收获颇丰。
第二天一早,将海鲜装进蛇皮袋里,杨卫成和李东两人蹬上自行车,直奔市里。
摆摊大半天,一趟下来,累得够呛,却也收获了将近二十块!
这可是三分之一的月收入了!
李东本来还不怎么在意,只当是陪好兄弟找乐子,却收获满满的惊喜。
杨卫成干劲十足,接下来两天,两人多次往返奔波,光是赶海,就赚到70多块,累惨了。
期间也没忘记找厂子里的人游说国库券,仗着昔日父母老实本分的好印象,再加上杨卫成也很稳重,居然收到足足三千五百元的国库券。
很多人把它以低于面值的价格出售变现,一听小杨可以给更高价格,不少人都巴不得借或者卖给他。
但也有一些人冷嘲热讽,等着看笑话。笑得最凶的,就是梁康泰两口子。
夕阳西下,厂家属院深处,一栋小院子亮起灯,灯下八仙桌上,摆了四只盘子。在这年月,餐桌上能有这么多菜,意味着家境殷实。
这是梁康泰家,他一儿一女都已成家立业,如今小院里就剩下两口子度日,逍遥自在。
“我说,老杨家的大小子最近在忙着借钱、借国库券,你说他想干啥呢?”晚饭时分,胖婶一边给丈夫盛饭一边问。
梁康泰听着广播,喝着小酒,随手接过媳妇递来的饭碗。
“他?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去打洞。他一个屁蛋子孩儿,嘴巴毛都没长齐,还能干啥?我看啊,这一下要把他爹妈攒的那点老底儿赔个干净。”梁康泰嗤笑。
“那老李老赵他们都借了……”
“那是借吗?压根就是卖,那小子肯定承诺多给钱了,嘿,我看他到时候拿什么付账。老婆子,等着瞧好戏吧!这小子要是不把底裤赔掉,我就跟他姓。”
刚好收音机里,土匪喊了一句
梁康泰便拿腔拿调,跟着杨子荣吼
杨卫成坐在灯下,喝着温水,打量这间屋子。虽然很旧很简陋,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姑姑的确勤劳,讲究卫生。
杨玉娜特意缝了个小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将厚厚一沓国库券裹得严严实实,缝进杨卫成里衣胸口内侧。
21号一早杨卫成和李东攥着买完车票剩下的四百五十块,满怀希望的踏上了去中海的绿皮火车。
“头一次出远门,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放心,我车票自己出!”买票的时候,李东死活不让他出钱。
杨卫成很是感动,李东真是个靠谱的好兄弟!
只是这一路上,李东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卫成,快点!”
“卫成,火车速度好快啊,那些树都在飞诶,你说中海得有多繁华啊?”
“卫成,哇,隔壁车厢的大妈带了咸鸭蛋还有葱油饼,好香啊。”
“卫成……啊噗,谁特么吐的瓜子皮儿?”
第一次出远门的李东兴奋的一路嗷嗷的,杨卫成无奈着看着这个傻孩子,眼里满是老父亲般的宠溺慈祥。
就这龟爬一样的速度还快?
这家伙要是知道三十年后,火车速度能达到每小时几百公里,岂不是要吓死。
这会儿的绿皮火车上氛围还很热闹,天南海北的人吹牛侃大山,各地口音闹嗡嗡的,混杂着汗臭,烟草味,屁臭,鸡鸭屎位……
端的是难熬。
吭哧吭哧,几个小时后,火车到站。
随着大部队挤下车,出了站,就看到八十年代的中海火车站,一堆子掮客围上来。
杨卫成带着有点懵懂带点惶恐的李东挤出人群。
李东的脸色有些黯然。
“怎么了?坐车不舒服嘛,要不歇会儿再出发?”
杨卫成关切询问。
“不是,卫成,城里人穿的都好洋气,我们穿的这么破旧好丢脸……”
李东红了脸,拘谨的扯了扯有点短的上衣。
街上来往的人都穿得光鲜亮丽,各种款式的的确良衬衫,版型挺拓,方领,圆领,假牙边领,连个领子都穿出花来,下身喇叭裤,走起来很是威风。
“害,我还以为什么呢,等卖了国库券,哥带你去时髦的的确良花衬衫和老北京布鞋。”
杨卫成哭笑不得,以95后的眼光看,这穿着打扮土到冒泡。
安抚了自卑的李东,两人省点钱,一路朝路人打听问话,走着去汇海区的国库券交易所。
人已经有不少挤在门口,杨卫成紧张又激动地凑过去。
“诶哟啧啧,挤撒子挤嘛,哪里来的小赤佬,外路人吧?几天没洗澡了,臭死个人,这也是你配来的地方?捡瓶子废纸来早了!”
前面的大妈嫌弃的白了一眼,满脸鄙夷。
大咧咧的嗓门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杨卫成和李东两人就像土包子进城,被围观脸红成猴屁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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