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殷凰心弦一颤,悬于睫上的泪珠滚落,不停的摇着头:“我不会允许殷家那么做的……”
“殷凰,你听清楚了,朕不是先皇,不会为了儿女情长,拿大魏的江山去冒险!”周祈佑神情淡漠的,打断了殷凰的话,然后冷冷的看了眼始终不曾出声的珍珠:“王妃累了,服侍王妃歇下吧!”
语落,他再次转身。
殷凰见状,幽幽开口:“周祈佑,你觉得,殷家若没了,我殷凰会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笼中雀吗?”
周祈佑脚步一顿!
“我殷凰!”
殷凰红唇微颤着,闭上了双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是如此……”
周祈佑眸色陡地沉下:“那朕便折了你的翅!”
闻言,殷凰心下一阵冰凉!
再睁眼时,她没有再出声,也不曾再去拦周祈佑!
只是,目送着他,一步步的,离开堂厅,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外面的雨,不知不觉中,竟停了下来。
霭霭夜色中,她缓缓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凄然,和浓浓的讽刺!
周祈佑……是她当初不顾太后和家人反对,自己选的男人。
因为她的孤注一掷,将盛极一时的殷家,跟他绑在了一起!
但是,她孤注一掷,到底换来了什么?
他现在,要杀她的父母和亲人,要灭了她整个家族!
想到这些,她心下剧痛之余,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无比艰涩的闭了闭眼睛!
须臾,待她再睁眼时,她的眸色倏尔泛起冷意!
世人都道,她谋无遗策!
既是如此,那么只要她想,即便他已经上位,她仍旧可以保殷家周全!
她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
绝对不会!
但是,就在她聚精会神,仔细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之时,她却忽然身形一震!
一抹冰凉,没入了她的背脊……
剧痛,几乎是顷刻之间,便蔓延至她的全身!
戛然的思绪,和外面的雨声……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已远去!
殷凰紧咬着牙关,艰难转身,当看清自己身后,握着刀柄的珍珠时,她的双眸里的光,忽地一颤,死死拽住了珍珠的袖摆,“为……为什么?”
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最亲近的身边人,会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王妃,您不要怪奴婢!奴婢也不想的……”
珍珠不敢去看殷凰的双眼,清秀而白皙的脸庞上,是无尽的惶恐!
眼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匕首,自殷凰的背部,汩汩而出,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裙,她不停的摇着头,紧咬着朱唇,手下蓦地用力向前,眼底现出狰狞:“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他顾念旧情,对您下不去手,便只能让奴婢代劳了!王妃……您不要怪奴婢,奴婢这也是为了您好,您死了,就不会看到殷家覆灭!不会看到,也就不会伤心了……”
因为剧痛,殷凰那双一直以来,都清冷如水的明眸早已覆上血色。
轰地一声!
一道惊雷响过,外面又簌簌的落起了雨。
她强忍疼痛,蓦地伸手,死死攥住珍珠的手腕,充血的双眸之中,狠戾与嘲讽参半:“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珍珠眸中,凛色一闪!
她了解殷凰的本事,自然也怕把自己赔进去!
倏地,便松开匕首,挣脱了殷凰的手!
眼看着殷凰因失血过多,而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她抬手拂落了桌上的烛台:“王妃,您安心的去吧,日后奴婢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烛台,坠落!
不偏不倚,落在殷凰的裙摆之上!
火苗窜动,瞬间恣意燃烧。
殷凰很痛!
但是此刻,她已然无力挣扎!
一双赤红的眸,死死凝视着火光之下,当年太后所赐,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珍珠!
周祈佑,是她最爱的人!
珍珠,是她最亲近的人!
被自己最爱和最亲近的人背叛的她,心中有恨,有悔,更有前所未有的不甘!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周祈佑渐渐变喘的呼吸声,仿佛犹在耳边。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他低低的语气,似是轻喃,却带着宣誓的味道:“如若不然,让我生不如死……”
……
“周祈佑……”
火光之间,殷凰似是看到了当初对自己宣誓的周祈佑!
火光之间,她凄然一笑,眼底的光,渐渐归于寂灭!
痴心错付,没能救得了殷家!
她到底,心不甘!
亦到底,意难平!
到底,在神识涣散之际,她无比晦涩,又咬牙切齿的,喃喃了一声:“我殷凰,终究瞎了眼,看错了你,若有来世……”
火舌,肆虐!
痛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剩下的话,已不及出口,双眸涣散的她,便已然被肆意恣燃的大火吞噬……
——
火起,雨渐歇。
刺目的火焰,从殷凰而始,渐渐从平王府主院蔓延开来。
在距离平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客栈的二楼客房里,幽暗的光线下,有人隐于半敞的窗子前,将平王府走水的一幕,尽收眼底。
“看样子,事情已经成了!”
远远望着那刺目的火焰冲天而起,火光照耀下周围的一切,变得忽明忽暗,窗前所站的几人中的一名黑衣男子一脸兴奋的,对中间为首的男子轻道:“爷,眼下平王掌控禁宫,齐王又不在京城,大魏的皇位之争算是尘埃落定了,只要殷凰一死,咱们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周祈佑得了江山,若有殷凰相助,则如虎添翼,他日必成大患!”
中间为首的男子,一袭墨色锦袍,五官隐于夜色之中,居高临下的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薄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神情莫测道:“你去!打探仔细了!”
“属下明白!”
黑衣男子不敢有丝毫耽搁,恭身领命,翻窗而下,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黑衣男子去而复返。
在回了自家主子一句一切都在您掌控之中后,他小心翼翼的劝道:“爷,咱们该回了!”
“是该回了!”
中间为首的男子望着远处烧红了半边天的火光许久,轻轻拂了拂身前本就十分干净的窗台,语气幽幽淡淡的轻叹了一声:“世人都道,殷家嫡女,惊才绝艳,算无遗策,可到底身为女人,太过重情……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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