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因沈萧的描述感觉到了饿,这是他第一次激起了对食物的渴求感,他有些认真。
“此物分吾一半。”
“嗯?本来就是带上了你的份的,本来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的。”
沈萧眨眨眼,擎苍这是怎么了?开始对食物感兴趣了?她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走吧,去溪边捕捉兔子。”
“好,你发现的兔子都是什么颜色的?长得如何?眼睛呢?”
沈萧有些急切,她很想遇到一只与幼年记忆里相似的雪白色黑眼兔子,她不之怎的,突然很想它。
“颜色?吾没有注意。无非兔子,有何不同?”
……这的确是擎苍的风格,沈萧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决定保持沉默。
小溪本离山洞较近,此番走走停停倒也很快就到了。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温暖的白光,淅淅沥沥流水声不停,是个活溪流。
沈萧深吸一口气,颇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擎苍下水,熟练地叉起两条鱼扔到岸上,然后便开始打坐。
沈萧眼睁睁的看着他英姿煞爽的坐在一片草地中,有些莫名其妙。
擎苍不是说要捉兔子么?这怎么又坐下了?难道刚才下河捕鱼动作过大牵扯伤处了?
沈萧正值胡思乱想之际,擎苍猛地睁开眼,瞬间移动到沈萧身前,眨眼的功夫,手里多了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被擎苍捏着耳朵,上身动弹不得,两只小短腿不住地挣扎,显得笨拙又可爱。
它毛发灰白,眼睛也有些发灰,躲在草丛中丝毫不显眼。
“擎苍你是依靠什么抓住它的?”
沈萧说问就问,因为刚才擎苍捕兔的方式太过奇特了。
“听觉,感知。”
魔界君主的感知能力自然是能够做到的,沈萧普通的凡体肉身连擎苍的手指都赶不上。沈萧也有些明白二人之间的差距。
时至晌午,擎苍领着沈萧原路返回,沈萧提着镜头盖,眼巴巴的看着擎苍。
“擎苍,你的葫芦里有没有碗之类的东西?大一点的。”
“嗯。”
回答间,手掌翻飞,一个绣着繁密花纹的纯金漆碗映入眼帘。
沈萧不自觉的接过,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碗,在她看来,如果在现代,这种手工工艺技术卓绝的纯金艺术碗,价值连城。
沈萧压下心中的不忍,到入溪水,将它放在已被擎苍生的旺盛的柴火上,此时的她倒真的有些饿了。
水一开,她拿起放在地上的镜头盖。将里面的蘑菇放了进去,紧接着将处理好的鱼分开放入,沈萧感觉自己好似已经闻到了这种鲜香扑鼻的香气。
鱼本身就极鲜美,放置于清澈甘甜的溪水里就着更是新鲜的蘑菇,沈萧感觉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所食最为幸福的一顿了二人吃的什么都不剩。
连鱼骨头都被熬软,二人嚼碎了也拆吃入腹。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丛林生活。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转眼已三月有余。
一般时辰里擎苍便打坐疗伤,与此同时沈萧东走西看,采些森林独有的野味当作二人食物。
当沈萧不想走动时,便会望着打坐的擎苍发呆。擎苍也会时不时下河叉鱼,法力回复的同时捕鱼的技术也愈发高超。
二人的默契越加深厚起来。
而随着擎苍伤势痊愈,日复一日的生存方式使他们逐渐失去了初入自然的新鲜与兴致,特别是对于如何回归正常生活的探索仍然停留在零。
沈萧逐渐收敛笑容,整日闷闷不乐,而擎苍也越来越焦躁,他不甘心终生被困于此。
午时,擎苍照旧叉了两条鱼扔给沈萧,沈萧有些麻木的清洗处理,无意刺破鱼胆而不自知。
清理过后,如往常一般生火烤鱼,鱼至金黄鲜香扑鼻,那条苦涩无比的鱼随后入了擎苍的口。
此时的擎苍正觉着体内有股压抑已久无处可发的邪火,鱼一入口,往日鲜气十足的口感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流窜不停的苦涩。擎苍一口把鱼吐掉,可苦涩无比的口感挥之不去。
擎苍的怒火顿时无法自持。
他猛地站起身,夹杂着怒气的看着不明所以呆滞卧坐的沈萧。
“凡人果真是凡人!连这小小鱼类都解决不好!”
“擎苍你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发脾气?沈萧茫然的音色带着一点委屈的颤音。
怒火攻心的擎苍哪里会注意那么多,他口不择言,且有些声嘶力竭。
“汝!平时无所事事,连鱼都做得苦涩无比,说!莫非此鱼有毒,你想要谋害吾?”
早已痊愈的擎苍法力深不可测,此间一怒周身风起云涌,顿时宛如冬月天色渐阴。
沈萧当即明白怕是鱼胆破了,可是她看着重归凌厉的擎苍,恍惚间觉着这三个月来面临心热的那个擎苍宛如过眼云烟。
眼前,只是那个跟她从不属于一个世界的魔界之君,擎苍。
沈萧突的有些心灰意冷,她无所畏惧的望向兀自暴怒的擎苍,语调偏冷。
“暴君就是暴君!披着什么样的皮都无法掩藏你身上的戾气!既然你仍如此怀疑我,你的伤已好,看来我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往丛林深处走去。
擎苍闭了闭眼,忍不住依手揉了揉眉心。其实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三个月的精心照护,他怎能不知沈萧的善良与对他的依赖。
他不该将不满发泄在她身上。
可刚伤了她的心,擎苍一时没脸叫沈萧回来,身为一代魔君的自尊也暂时无法追上去表达歉意,于是他决定晚些时辰再将她找回来。
可他不知道,这一回头,是他们最后一次于丛林里相见。
误会总要及时解决。
一时赌气说走就走的沈萧明白擎苍只是寻找不到出路一时激动,并不是真正怀疑她的居心,心想着他要是追上来就原谅了他
可发觉身后并无跟上来的动静,她倒是生了些真性子,索性真的大踏步往前走了,心想着反正擎苍总会找到她。
沈萧并未发现此时的她好似跟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女人。
沈萧思绪信马由缰,不自觉走向丛林深处。
树木愈发遮天蔽日,沈萧逐渐有些吃不消这沁到骨子里的冷冽,她憋憋嘴,
决定妥协。
转身,却是一怔。
一条蛇努力的高昂着头,沈萧甚至都能听到信子的嘶嘶声。见沈萧正注视它,本一动不动的蛇开始摇头摆尾,左右摇晃。
沈萧识得大量昆虫动物,立马认出此乃蛇中剧毒,尖吻蝮。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知何时入了这条毒蛇的眼了,此时其俨然已进入攻击状态。
一时间什么自救方式都无法想起,沈萧只听得见脑内的轰鸣声,响过夏日的蝉。
兀的,沈萧下意识后退的脚不经意间踩到了脚底断枝。
古林里经长时间风吹日晒的残枝本就脆弱不堪,如此压力下,清脆的响声不说传遍方圆几里,至少眼前的尖吻蝮受了惊。
只见它泛着毒光的小眼睛死死锁在沈萧身上,身弓着,充满着蓄势待发的张力,沈萧无法,只得下意识掉头就跑。
尖吻蝮贴着地,一时疾行,速度之快如虚影一条,霎时,窜到沈萧身旁,令人眼花之时,又隐于深处。
沈萧只觉自己并没有跑了几步,脚踝处突地阵痛,她顿觉一直支撑着自己的顽强消饵,倏地如同被抽空般跪地。
那一瞬间沈萧心里的悲怆溢于满腔,她常时明亮透彻的眼眸如今被绝望笼罩,浓浓的不甘写满秀丽小巧的脸庞。
凭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她只是想要拍摄一只稀有的金斑缘凤蝶而已,连捕捉都算不上。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今却要在这如今却要在这不知何处的荒郊野岭里了断终生?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短暂荒诞的一生?
还有……擎苍,那个只相处了三个月的异时空的魔君,沈萧惊觉他不知何时已在自己心中占有自己无法想象的地位。
或许自己不该一赌气就任性出走,她明知这丛林里危险四伏,而擎苍,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她怎能不知他有多么的面冷心热,此时的她无比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造成的无法预计的后果。
初始时多少屈辱都不动声色的忍下,而今天之事,明明自己也有不对却又好似有着被背叛般的冤屈,她此刻才明白擎苍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擎苍久居高位,难免心高气傲待人欠缺,沈萧后悔跟他怄气了,而却也觉着为时已晚。
意识逐渐模糊,沈萧虽合着眼,眼前却依稀闪现着擎苍几次救她于极其危险境地之中。
沈萧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力。
“好困啊……”
对不起,爸妈。
再见了,擎苍。
屋内昏暗,却人头攒动。床上的女人紧蹙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倏地,她猛地睁开眼睛。
床前的人们欣喜地迎合上来,定睛,茫然环顾四周的女人眉目温婉小巧秀气,正是沈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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