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有多久,那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回来,满头满脸的汗,气喘吁吁的对朱颜说道:“朱颜姐姐,老夫人吩咐了,说一切以大公子的病为重,其余的可暂时抛开一边。”
朱颜点头,如今这生鸡显然是被秦起风动了手脚,要想让我同生鸡拜堂,显然是不可能,唯一可行的办法便只有按照秦起风所说。
朱颜皱眉,瞥了秦起风一眼,无可奈何道:“既然老夫人都答应了,那么就有请二公子了。”
于是就有两个小厮上前去,搀扶秦起风。
秦起风却摇摇头,大声说道:“若是当真成婚,都是要穿结婚礼服的,我岂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跟纳兰声声成亲呢?”
他一口一个纳兰声声,显然是没有把老夫人给我赐名的事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走到我身边,揭起我的盖头,对我邪魅一笑,说道:“大嫂,你说是不是?”
我垂头无语,既然不知该怎么面对,那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多说多错,反而不及什么都不说的好。
边上的小丫鬟催得急,连声说道:“朱颜姐姐,良辰马上就要过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朱颜也终于有些急了起来,她微微一跺脚,说道:“罢了,既如此,你们赶快去把大公子的成婚礼服取过来,给二公子换上,让二公子代大公子成亲。”
于是小厮、仆人们便纷纷退下去,过了不多久,就取了一套成婚礼服来,众人拥着秦起风到内室去把那套衣服换上,换完之后,秦起风便得意洋洋的走了出来,他的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得意。
我抬头望着他,但见他意气风发,俊眉朗目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冷意,我不知他是否已经恨了我,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
他走到我的身边,点头说道:“可以了。”
于是在朱颜的主持下,我便同他拜堂。
朱颜脆生生的喊道:“一拜天地。”
丫鬟便扶着我同他拜天地,刚刚拜了拜,秦起风却又直摇头说道:“刚才拜的不算数,我看新嫂子心不在焉,一点诚意都没有。若是这样,大哥的病再起了什么变化,岂是你要负责的?”
我知道他有心刁难,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按照他说的,与他重新拜过,如此反复折腾了几次,总算把堂拜完,我便觉得有些乏了。
正思量着接下来怎么办,朱颜便走到我的身边,搀起我,盈盈笑道:“已经拜完堂,接着就要送入洞房,我送少夫人去大公子房中。”说完,她便搀起我同我一起往前走。
秦起风跨了两步,伸出双手拦住说道:“ 方才是我同她拜的堂,若是要送入洞房,岂不是由我来送吗?”
朱颜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显然已经容忍秦起风很久,终于还是隐忍不住,缓缓的,却又一字一顿,字字见血的说道:“二公子,今日里你也胡闹不少,我劝你就到此为止吧。若是这些事传入到老夫人或是老爷耳中,恐怕他们不会像我朱颜这般好说话的。”
秦起风原本还意气风发,邪魅凛然的脸上顿时添了一重寒意,他犹豫良久,竟然什么都没有再说,黯然退到一边,任由朱颜扶着我走了。
一路之上,朱颜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看她神色凝重,便也不敢说话。
我小心翼翼的同她一起,她亲自把我送到一间雕梁画栋的厢房门前,打开房门,对我说道:“大公子便在里面,少夫人请随我进来。”
于是我便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去。
走进厢房,朱颜指着床榻说道:“大公子便在榻上,夫人可服侍大公子安歇,朱颜先行退下。”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走之前还顺手带上房门。
我便被关在了这间房里,我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间房的外面雕梁画栋,里面却与别处不同,只有简单的桌椅,连墙壁上都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东西,只是桌上放着一个六耳香炉,香炉里面烟气袅袅,显然是点了凝神静气的香。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我也不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我同朱颜走进来,他竟没有什么反应,我犹豫了一下,便走到他的面前,柔声说道:“采眉向大公子请安。”
我一连说了三声,床榻上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我微微一愣,一时之间胆子便大了些,悄悄走上前去,往里一探头。
借着微弱的烛光,便看到了一张蜡黄的脸,我当时便被吓住了,忍不住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哪里是张人的脸?
他的脸色蜡黄,脸上毫无血色,颧骨高高突起,两只眼睛犹如鱼眼一样凸了出来,嘴唇发紫,毫无血色,全身干瘦如柴,中衣露在外面,看下去感觉里面竟然是空空荡荡的,显然是身材极为瘦弱的缘故。
见到这种情形,我不禁被吓了一跳,在那一刹那,我心里所想的竟是这床榻之上所躺的到底是不是个活人?我犹豫了一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便悄悄的伸出手指,想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这时,床榻之上的人,眼珠忽然转动起来,他的眼珠不停的眨,眨得飞快,把我吓了一跳,我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才发出了喑哑的声音,他问道:“你是谁?”
毕竟床榻上这个人,是自己以后要托付终身的夫君,我便是再怎么不喜欢,也总不能够表现出半分嫌弃的意思,因此我对他行礼,缓缓的说道:“妾身叫做纳兰采眉,是今日里刚刚嫁入府中的,我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床榻之上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吃惊,他点点头,勉强抬起手来对我招手说道:“你可以睡到我身边。”
我往前走了两步,不知为何只觉浑身寒意森森,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十里冰窟一般,我忽然想起秦起风略带邪魅的眼神,和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他跟我说,秦起业的每个妻子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死掉,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又会是怎么样的命运?
我勉强挪到他的面前,秦起业伸出手来扯着我的衣袖,我心里十分紧张,就在这时,他的身子忽然猛烈的抽动起来,他的眼更加突出,就连舌头也吐了出来,口吐白沫,嘴歪在一边,情状十分恐怖。
我哪里见过这种事,唯一的感觉就是想立刻逃开这里,可是他又紧紧的扯着我的衣袖,我想逃也是不能。
我便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我心想,秦起业多半是发病了,才会表现得如此异常。
心念及此,便又补充了一句:“大公子发病了。”
然而我高声呼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人应着,想必府里的人都觉今日是秦起业同我的洞房花烛夜,便没有人敢来骚扰,却不曾想到,秦起业会在这时候发病。
我看到他的样子,只觉得浑身寒意入侵,说不出的害怕,在那一刹那,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甩掉他的胳膊,掉头不顾而去。
可是当我看到他的样子时,又有些于心不忍,他纵然是秦家的大少爷,那又如何?纵然从小到大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那又如何?还不是身患重病,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照顾到?
一时之间,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便伸出双手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块石头一般,我努力压抑住心中的害怕,小声的问他:“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他听到我这句话,似乎是有些震动,他的头摇摆了一下,在烛光之下,显得更加可怖,但是他还是挤出了一句话,他说:“桌上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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