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少年口中所说的院子,眼前的景况让林天心情有些复杂。
院子在几栋雕梁画栋的高楼之后,进院就看到排开的三排大屋,显然是专门修来出租给房客的。院子靠门边有个大型的牲口棚,这时里面半头牲口都没有。院子里、房门边坐着的那些浓妆淡抹的女子,看见林天和少年进院,就开始频频飞媚眼。大夏国男女大防很严,清白人家的女子绝不会做这种情态,这应该是个流莺聚集之地。
那空的牲口棚,应该是恩客们的泊马位。
大夏国儒道为尊,对品行节操极为重视。既然决定了走考童生得功名这条路,住进这等风月场所,无疑是很不明智的。
“不用担心,这些窑姐儿都很有原则的,没钱不会对你怎么样。”少年笑了笑,“再说你也算不得美少年,安心住下吧。”
“……”
林天无言以对,自己现在这个外形,少年说自己不是美少年,还是很厚道的。
“唐妈妈,我给你介绍来个房客。”少年朝东边厢房喊了几声。
当头的大屋子里出来个肥胖妇人,脸上薄施了些脂粉,蒜鼻鹰目,眼神凶恶,活脱脱一包租婆翻版。
“小六子,今天没去坑蒙拐骗偷吗?我可告诉你,你带来的人只是第一个月给你分五十文钱,后面想都别想。”
肥胖妇人走到林天面前上下打量。
咦,这小六子外貌看着很憨厚啊,没想居然是个小混子。林天皱眉,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六子讪讪咧着嘴笑,毫不在意。
“唐妈妈,我想租个单间,青牛要睡牲口棚,每月多少钱?”林天看向牲口棚,那里还算宽大舒适,青牛住着一定舒服。
唐妈妈瞅了眼青牛,“这青牛还不错。小伙子,就剩一间了,先看看房子吧。”
唐妈妈扭着屁股走到牲口棚边的一间厢房,打开门上的铜锁。林天探头就闻到一股子霉味,屋里一张床,一张几案,屋角放了个大马桶,进去三个人都显得拥挤。挨门有扇木窗,牲口棚的异味不时飘过来。
“这间房离牲口棚近了些,算你四百文,加上青牛住牲口棚的钱一共收你五百文,押金五百文。每月月初交租钱,初十还交不上租的话,别怪我打你出去,押金你也别指望了。”
“四百五十文。”林天捏了捏兜里的散碎银子。
“你别看这房间小,以前可出过童生呐。那年扁云官人第一次进永定府考童生,当年就高中双甲案首,接年又考中秀才,听说现在已经是圣前举人。说不定以后扁举人还能当翰林呐,这房间有才气。”
唐妈妈眼珠放光,似乎回到了扁云当年考童生放榜那天,整个院子的人都喜气洋洋,庆幸自己跟永定府的双甲案首住同一个院子。
“唐妈妈,我是来寻亲的,身上的钱不多。”林天坚持。
“进院不问自己住处,反而先关心牛住的窝棚,小伙子品行不错,我欣赏你。四百五十文就四百五十文。对了,看你斯斯文文的,也是读书人吧?怎么不做首诗去碰碰运气,没准能考上童生,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签完租约,林天又上街买了些日用品,关上房门。
一诗中童生?是条安身立命的捷径。这个时代唐宋历史都是空白。有些诗词还记得只字片语,凑合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唬住人。
这个大陆不比以前的地方,洗脸帕都没处买,林天在身上乱摸,翻出兜里一方香帕。香帕明黄色,绢丝柔滑,纹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帕角金丝线绣了主人名字:拓宣龙儿。
这香帕应该是山崖下那少女之物,当初在帐篷里擦口水时,收入了怀中。
拓宣可是大夏皇家姓氏,那少女岂不是当朝公主?
她到深山之中去做什么?只是压了一下就破了公主的凤体!!
这个梁子似乎结的有点大啊?林天想到此处额上冒出几滴冷汗,回想拓宣龙儿被压在自己身下时的羞急模样,邪恶地把香帕捂上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
香帕上的龙涎香受凤体体香温养,若有若无飘进鼻端。
林天此时想法天马行空,眼前晃动的都是那少女的娇嫩雪谷,和双腿间的幽谧谷地,正合道家胸怀若谷之境界。引得体内两分至圣老子的道气蠢蠢欲动,悄悄然汇入四肢百骸,头脑顿时一片清明。前世的记忆纷纷涌上脑际,连三岁时看隔壁家小阿姨洗澡的情形都纤毫毕现。
林天心头大喜,文位有希望了。迅速从记忆中搜索到读书那十几年时光——
一篇篇唐宋时期的诗词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白居易的《琵琶行》、《长恨歌》;
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长干里》;
杜甫的《兵车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这些唐代长诗一字不漏浮现在脑际,五言、七言的短诗和宋代名词心念一转便信手掂来。
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江城子密州出猎》;
辛弃疾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秦观的《鹊桥仙》;
岳飞的《满江红》;
李煜的《浪淘沙》、《相见欢》;
林逋的《长相思》……
每一篇都清清楚楚。
看来应试教育还是有一定优越性的,林天摊开手,耸了耸肩,嘿嘿冷笑:
一诗中童生!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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