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刘甲光年逾花甲,听了这话一惊,转过身来,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不禁心烦意乱,脸也板了起来:“小子,你这个大嘴巴,可要负责任了!
乔欣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罗非一番,脸上透出一丝不悦。
作为一名既有家室美貌,又有天娇的家庭主妇,乔欣多年来不乏追求者。
许多男孩子经常故意哗众取宠,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这种行为在乔欣看来,简直是可笑、幼稚。
加上罗非衣着朴素,年纪似乎也不大,居然两眼就敢对老店主的鉴定结果提出质疑,乔欣在心里已经将他与那些滑稽的男士划上等号。
那幅画的确是假的。
在面对二人的逼视时,罗非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从来不乱说。
"哼,你是说老夫没有你那么好吗?"
刘甲光冷哼道:“你知道八大山人么?看到他的笔墨了吗?他来了四十多年了,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谁让你的底气这么差,把老夫给弄坏了?”
在古玩鉴定这个行当,名声可是相当重要的。特别是到了刘甲光这份资历,很可能一看就会把半生的招牌给砸了。如今被一个毛头小子怀疑,他怎么会不生气呢?
「晚一代的考古学专家出身,对皮毛只是略知一二。」
罗非淡定地开口:“无心得罪刘掌柜,但我的话却是真的。”
假如改用以前的话,他就没有勇气去质疑刘甲光。可现在不同以前,两只眼睛下的异能,真相早已被他深藏心底。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乔欣突然开口了,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道:“皮毛,呵呵,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自尊心很强的她,如果罗非是鉴定界的大咖,说自己买了假货,乔欣也认得出来。
可罗非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哪来的大师?
「要是我拿出证据证明这是幅假画呢?
受到乔欣的嘲讽,罗非心底隐隐有一股火。本人本可以视而不见,现在主动帮助她打假,反而吃力不讨好,这叫什么事!
"如果你能证明这幅画是假的,我就准你有资格!
乔欣针锋相对:“但是如果你给不出证据来说服我们,那就给我滚出古玩街,以后不许再进入古玩界!”
作为乔家大小姐,乔欣的生活十分清苦,谁也不敢如此冒犯她。罗非的话乔欣一个字也不相信,即使自己经验不足,可刘甲光多少年的经验,是圈里有名的掌眼,根本无法与罗非相比!
"老夫复述。如果你能证明我有眼光,我也答应你随便开一个条件。但是,要是错了,就别再去接触古玩鉴定,省得坑害别人!」
刘甲光信心十足。
好吧,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要反悔。
罗非一拍手,便毫不犹豫地应下赌约,在乔欣和刘甲光的注视下,凑到松石花鸟图旁,指着画作朗声道:“八大山人长于山水、花鸟和竹石,不拘一格,用墨洒脱,以简胜,且受身世影响,总带着一股兀傲,我说的有道理吗?”
刘甲光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他本以为罗非只是略知一二,只听过朱安大名,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说得头头是道,用词非常专业。
然而,刘掌柜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你说得不错,但这幅画,从笔法到风格,显然都是朱子之手,你要证明什么?”
"不,不。"
罗非摇头说:“八大花鸟画中最讲究的一个字是‘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廉’。除极少的用笔外,在造型上也很讲究。您仔细一看这幅画,不觉得右边的这株古松很多余,让整个画面的意境都变了吗?”
「…」
刘掌柜噎着,咬牙指向画卷左上方的两行字:“这个你又怎么解释?与朱耷同时期的大画家石涛亲自题诗,名流云集,伪造何其难!假如作伪者模仿了八大名画,又何必费劲去伪造石涛的字呢?她们不知道这样容易露马脚吗?”
乔欣颇有敬意地看了一眼刘甲光,不愧为大家的鉴定,这一次可真给罗非反驳的明明白白!
因此说,搞古玩鉴定,最忌讳先入为主啊。
不过,罗非却长叹一声:“八大山人的作品一直受到藏家的青睐,自清中叶以来,伪作盛行,造假手段更是五花八门,哪一种假货假货假货假货假货多,就没有哪一种假货了。图画显然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只是为了让有见识的买主看到他们想看到的证据而已。这首诗是石涛题的,他是哪一年过世的?”
"1708年前后啊,怎么……等等!我…!"
听了这番话,刘甲光蓦然睁大了眼睛,颤巍巍地望着画作的落款:“辛卯年……辛卯年,是一七○年!
怎么,那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罗非微笑着说:“这幅画是清中期的仿制品,本身的创作年代与原作时代相距不远,加上作伪者的技艺高超,连石涛的字也几乎写错了,所以猛看判断失误,属于正常现象。”
他说完,又望向乔欣,有些惋惜地说:“可惜这件珍品是乔小姐花了不少钱买来的。但这幅画的质量比一般工艺品要高出几个档次,挂在家里作装饰也还不错。”
罗非为人谦和,不喜露锋芒,这一番话说完,给了刘甲光一步,也算安慰了吃亏的乔欣。
但是乔欣自己却不这样认为。
对着罗非,她有些愤恨,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的侮辱。
明知二人年纪相仿,自己却被他杀了一个片甲不留,赌输了一场,这真的狠狠伤害了乔欣的自尊!
"唉,真是侥幸!"
它咬着嘴唇,冷冷地说:“我再和你赌一次!”
这个女人性格很坏。
罗非无奈地看着她,没有接乔欣的话茬,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红色印花龙票,摆在刘甲光面前:“刘掌柜,我赌赢了,按照我们刚才的约定,这枚邮票我卖给你三百万元。”
刘甲光接过信,仔细看了半天,确信邮票是真的,又看向罗非的眼睛有几分欣赏。
这次对赌让他大丢脸,可没想到这后生挺君子,非但没有借机挖苦自己,在乔欣面前顾全了他的面子,而且也没有趁火打劫,给这邮票开的三百万价钱也算合理。
小弟,前老夫糊涂,说话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真诚地伸出右手,刘甲光道:“你年纪不大,但颇有气度,见多识广,为人谦虚,这是难得的。琳琅轩把邮票收走了,以后你就是我刘某人的朋友,琳琅轩随时欢迎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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