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显然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让唐菱害怕,她惊呼一声,腾得坐起了身。
有人疑惑的叫她,“唐小姐?”
唐菱瞳孔微缩,又低呼了一声。
她似乎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抱着被子朝床头缩,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捂住了耳朵。
心脏砰砰乱跳,耳边倒是安静下来。
手背上传来刺痛感,终于让她缓过了心神清醒过来。
她微微侧眸朝手背看去,便见手背上扎着挂水的针,因为她过大的动作,有些回血,殷红的血液顺着液体管朝上流。
唐菱慢慢眨了眨眼,又抬眸朝床边看去。
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孩子正歪着头神色担忧的看着她,抿紧嘴巴不敢说话,像是怕惊扰了她。
直到这会儿见她冷静了,小护士才又小心询问道:“唐小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替你叫梁医生过来再看看?”
她说着话,又上前轻轻抬起唐菱的手,替她将手背上的针重新固定了一下摆好位置,“手可别乱动了,这药还有差不多半小时才能完。”
也许是护士的语气柔和,唐菱心头那点害怕彻底散去了。
她四处看了看,又收紧眉心。
她以为自己在医院,可这明明还是酒店?
唐菱目光微闪,问小护士,“梁医生是谁呀?”
开口又是一惊,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护士笑着回答她,“梁医生是薄家的私人医生啊,是薄三爷让梁医生来替你看病的。”
“薄家,薄三爷?”
唐菱不由得瞪大了眼,简直心惊肉跳。
她再怎么无知,也不可能不知道薄三爷的名号。
听说这位薄三爷极度喜怒无常,甚至还有传言他杀人不眨眼,就像是古代生杀予夺的君王,还是暴君那种。
放在现在难免让人觉得荒唐,却没有人敢多置一词。
这样的人,让医生来给她看病?
她不安的问护士,“请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护士摇头,“梁医生只让我好好守着你,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当然,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啊。
替薄家做事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能说。
只是看着唐菱清凌凌的眼眸,像只天真懵懂的麋鹿。
又想到她经历的事,护士也有些不忍,又安慰她一句,“你也别太担心,三爷既然救了你,那就没人敢再害你了。”
唐菱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垂眸,怔怔的看着自己插了针的手背。
脑子里实在太乱了,现实和梦境交叉,让她完全分不清楚。
所以她虽然对昏迷前自己抱着个男人求疼爱的事有模糊的印象,却还是觉得那只是自己一贯以来做的梦而已,并没有朝什么薄三爷那里想。
甚至转而还想,这是在薄家主办的宴会,薄三爷让人替她医治也是正常的。
她冷静下来,倒是想起了之前梦里听见的那些嘈杂话语。
如果没有这些日子以来莫名其妙的春梦,没有梦中那男人说的‘姓孟的’三个字,她可能还不会想得太可怕。
可现在却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很确定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是莫蓉。
而她梦里的那些,或许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又或许是将来本应该发生的事?
她应该是在挣扎间错手杀了人,后来又被人以此利诱跟他结婚。
所以,梦里男人才会说让她离婚。
可最奇怪的是,在梦里被她杀了的,同最后跟她结婚的人,似乎都姓孟?
只是现实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有了变化?
又或者,梦真的只是梦而已,是她想多了?
唐菱有些混乱,也不知道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很确定自己应当是暂时摆脱了噩梦里的一切。
可也只是暂时而已。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唐元的同意莫蓉是不会这样做的,唐元已经等不及要‘卖’了她了。
这次她侥幸逃了,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
想到这里,唐菱咬紧牙根,看来她不能再留在唐家了。
可唐元将她的所有证件包括身份证都收了起来,没有证件她能去哪里?
再说了,唐家势大,她可能还没逃出帝都就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她的结局估计会比‘卖’给个老头子更惨。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她如果跑了,她妈妈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唐菱胡乱思索着,很快就又闭上了眼。
她被下的药量很大,精神消耗严重,没多久便又睡着了。
这次倒是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睡得很舒服。
再醒来时,护士已经替她拔了针不在房间里了。
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距离她被莫蓉扶上来也就过去三个多小时。
而慈善拍卖午宴,一般会进行到下午四五点。
她也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浴袍。
正为难,便见到了床头放的一个袋子,里面是崭新的裙子甚至内衣裤,应该是给她的。
她之前穿的是一件很低调的黑色小礼服,可这袋子里的却是一条张扬的露背鱼尾红裙,将她秾纤合宜的身形显露无疑,衬得凹凸有致。
她不喜欢红色,因为这是唐蓁喜欢的。
可这时候也没其他衣服可穿,她也只能将就。
唐菱在洗手间刚把裙子换上,头发重新扎好,便听到外面房间门咔嚓一声,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惊了一跳,生怕会是什么姓孟的男人,条件反射的举动就是去关洗手间的门。
后背紧紧贴着门,目光到处乱转,看这洗手间里能有什么可以用来自卫的东西。
只是不等她找到,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洗手间外面传来,略有些哑,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出来。”
那瞬间,唐菱整个人都僵住了。
刚才害怕时脸上都没有消退的血色忽然褪去,小脸近乎惨白。
如果细看,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因为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她闭上眼,狠狠用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
疼得想哭。
她一把捂住嘴,睫毛颤得像是蝴蝶不断扇动的翅膀。
她竟然不是在做梦。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从她的梦里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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