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喝得不少,晏霖醉了几分,但还没醉透。
从背后搂着易初,感觉她跟平常有些异样,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异样在哪。
易初彻底醒了,推开他坐起来,啪地按下墙上的开关。
温暖的橙光从水晶灯里透出,落在易初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晏霖这才发现,她今晚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以往穿的是睡裙,今晚穿的……
姑且算作省材减料版旗袍。
极其,极其,极其省材减料。
易初坐在床上瞪他,沉着嘴角,心里掐着秒数。
一。
二。
三——
泪从眼眶里流出。
易初抬起脚,猛地往晏霖身上踹去。
今天就是要找由头撒泼,闹他一闹,闹完了再撒娇。
平白无故撒娇,晏霖还能看不出有鬼?
晏霖打小就练跆拳道,身手不凡,警惕性也高,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身,躲过了。
他站起来,冷眼瞧着易初,脸上尽是不耐:“你闹什么?”
易初冷笑:“我闹什么?林倩然没跟你说?不应该呀!”
晏霖摸摸鼻子,双手叉在腰上,歪着头看她,像看个笑话。
“怎么,她买童装,你不高兴?甭成天搁我这儿演戏,就你那些恶毒心思,收拾她还能没招?”
易初眼泪决堤,大串大串往下掉,一边用手背胡乱抹着脸,一边哭哭啼啼倒苦水:“是,我是恶毒,她让我给她挑童装,我恨不得找条裤子勒死她!可我哪敢呀?我收拾她,你还不得往死里收拾我?!”
晏霖冷哼一声,眼底没有温度:“你拎得清就好。”
易初仰着满是泪的一张脸,哭得五官都扭了:“她能生孩子,凭什么我不能上班?你说得对,我妈死了,我就是没有软肋了,要杀要剐随便!”
晏霖笑起来,漂亮的眸子里尽是轻蔑。
他拉开床头柜中间那层抽屉,拿出一把折叠小刀,扔床上。
“今天给你个机会,要么捅死我,要么捅死你自己。”
易初不是不知道这人有多狠,当下听见这话,看着小刀反射出的冷光,还是不由得汗毛竖起。
做戏做到这关头,不做全套就前功尽弃了。
易初心一横,打开折叠小刀,咬咬牙,眼都不闭就往腕子上划去。
锋利的尖头刚碰到她细嫩的肌肤,忽然横空飞来一脚,将她手中的小刀踢飞出去。
易初疼得眼泪直流。
手腕没挨刀,却挨了狠狠一脚。
晏霖捏住她的脸,猛地抬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恨:“死了多痛快,老子偏要留着慢慢收拾。”
易初脸被他捏得生疼。
闹这么久,哪还记得演什么戏,仇恨和眼泪全都不知不觉换成真的。
她看着他,流着泪却笑了。
笑得格外凄惶。
“晏霖哥哥,我从露台跳下去好不好?我这种人,又恶毒,又没用,收拾我还脏了你的手。让我自我了结,一了百了,你说好不好?”
晏霖哥哥。
这一声,唤得晏霖面色微震。
清俊的脸上,多情桃花眼轻颤,黑而浓密的睫毛细微抖动一下。
很多事情,易初是不知道的。
比如上回她喝得断片儿,喊他“晏霖哥哥”好久。
惹得他这几天都不高兴。
晏霖放开手,转身往浴室走,撂下一句话:“要跳赶紧跳,但得找个没人的地儿,砸着人老子还得赔钱。”
易初无力地坐在床上,整个人就像漏气的皮球。
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恢复些理智。
“沐浴露!”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里夹杂着晏霖的喊声。
旧的那瓶用完了。
易初下床,拿出一瓶新的送进去,哭过的脸上堆起笑:“晏霖哥哥,别生气了。后背洗不洗得到?我帮你。”
易初仍是穿着那身进去的。
两人吵归吵,晏霖到底没放过她,在里面疯了一回。
回卧室更疯。
易初被折腾得都没空隙吹枕边风,不知几时,累得昏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才醒,枕边人已经不在。
易初忍着浑身酸痛,起来洗澡。
她以为晏霖走了,下楼才发现,这人正坐在客厅喝茶。
印象中,这人好像就独爱饮茶。
早些年晏霖上她家,母亲虽不知他身份,看他气质尊贵,便拿出家里最好的进口咖啡招待。
他淡淡拒绝,道了声谢,说喝茶就好。
泡茶时,母亲问他多大,他说二十。
那会儿易初十七岁,心想,这个人,明明只比自己大三岁,明明看着才十七八,怎么气质老气横秋,跟个退休老伯似的?
那会儿易初才活了十七年,活了十七年头一次发现,竟会有人喝茶都喝得这样好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端起茶杯,泛红的薄唇贴到碧绿的杯壁上,漂亮得不像个男人的唇。
母亲问他:“又是来找易瑄?”
他点点头。
母亲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相中我们易瑄了?”
他不作声,却掠了易初一眼,沉默片刻,说道:“阿姨误会了。”
易初和母亲相视一笑,心想,这人脸皮倒薄得很,想追姐姐还不敢认!
十七岁的易初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的好些年,跟他有牵扯的,不是姐姐,而是自己。
现如今,二十四岁的易初,站在楼梯口,望着沙发上喝茶的男人,忽然好似回到了七年前。
晏霖余光瞥见易初,知她在看自己。慢慢品完一杯茶,仍是不拿正眼瞧她,只淡淡开口:“你要上班就去上,别给我惹幺蛾子。”
易初知道,昨晚他是被伺候舒服了。
从前她总不肯伺候他,都是僵硬地由着他摆布。
偏就昨晚,开窍般地脱胎换骨成了个妖精。
果真如郭映蓝说的,男人就吃这一套。
“我哪敢。”易初笑得乖巧。
下午三点,晏霖接了个电话就要出去。
易初见他换下家居服,穿上一身西装,还特意系了领带。
晏霖出门前,易初跑到玄关,身子往他怀里贴。
“平日总不见你系这个,今天倒还系上了,穿这么正式,是要跟哪个局领导喝酒?”
易初伸手,调笑着替他整理领带。
左理右理,怎么也遮不住那排牙印。
易初抬起眼,千娇百媚睨着他:“今晚也要回来,再去林倩然那里,下次可就不咬脖子了,下次挠你脸,看你拿什么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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