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慕容离对自己在阳华殿前的表现是非常满意,她觉得她当时,尤其是转身走的那一刻,真的是十分潇洒的走出了一代侠士的风范。
然而当到她晚上准备睡觉时,她就改变了注意了。
她后悔的想撞墙。
因为……
脚踝那里真的很疼啊!
虽然她从阳华殿回来,就抹了苌意拿来的据说对跌打损伤有奇效的药膏。
但一点用都没有,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
伤后还打架,其实真的是她疼的活该。
慕容离欲哭无泪的。
果然耍酷是要付出代价的,早知道她就不那么逞强了。
她现在十分怀念师父的药酒,想当年她无论是爬树碰着了还是御剑摔着了,师父的药酒总是在用过后的下一秒就可以让她活蹦乱跳。
要是师父现在不生气就好了。
慕容离这样想着。
然后她就看到师父推开门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其实真真是令人稀奇的事。
但是慕容离现在哪里还敢稀奇呀,只是连忙坐直了身体,恭恭敬敬的等着师父训话。
端华看着她这样一副装乖作巧的样子,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答应小师妹要扶养她的女儿长大成人,幸不辱诺。慕容离如今已经十七岁,当年她母亲是天虞第一美人,她的模样自然不会差到哪里,眉眼之间颇有当年她母亲的几分神韵。只不过长相上比她母亲更多了几分英气,看上去更加骄傲与张扬。而在修为上,有那样的血脉做基础,自然也是无与伦比的强。
只是这性格,也太令人头疼了些。
端华板着脸,拿出药酒给慕容离上药。
他也想置之不理的,但是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疼,又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但是因为她屡教不改的玩劣,心中难免还带着几分气怒。
涂药的手难免就下的有些重了。
慕容离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端华瞪她一眼,她又立马是一副赶紧闭嘴的委屈巴巴的样子。
端华心下也是无奈,但手上的力道却是刻意放轻了好多。
慕容离心里一暖,她只是玩劣,其实是顶聪明的一个孩子,师父疼不疼她,她还是清楚的。
但是师父怎么一直不同她说话,这让她好生奇怪。
要知道师父虽然在他人面前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不食人间烟火样子,但是在她面前却也是像凡间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每天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做错了什么事,喋喋不休的唠叨。
过了许久,慕容离才听见师父长叹一声:“你娘当年也没你这么玩劣!”
责备却也心疼的语气。
慕容离微微有些惊讶,她人机灵,虽然整个天虞山都很少谈起娘,但是她还是从那些师叔伯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不少。
他们都说,师父当年与她娘感情极好。
但师父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她娘。
久而久之,她也朦朦胧胧的明白了,她母亲在师父心中大概是个禁忌。与天虞山对娘的禁忌不同的那种禁忌。
所以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她也越来越少的在师父面前提起娘了。
但不提起,并不代表不好奇。
今日既然是师父主动提起,慕容离也就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微微伸了伸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我娘年轻的也这样吗?”
良久的沉默。
再开口,却是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小离,你也长大了,你可愿意下山?”
慕容离在热闹的集市上漫无目的的逛着,好奇而兴奋的打量着路边摊贩店铺里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她感觉如果自己能飞,那自己马上就要快乐的飞起来了。当然,作为一个修行之人,她确实是能飞的。不过……
她回头看了看街上拥挤的人群。
好吧,她得承认她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性比较小。
但别看她现在这样快乐,昨晚师父问她是否愿意下山的时候,她心里着实是咯噔了一下。
明明是她一直盼望着的,但是师父忽然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还又是在她闯了祸之后,这就委实不能让她不多想。
忽然就想起来一种可能:是不是师父烦她真的太能惹祸,终于受不了她了?然后就借着师弟下山历练的一个机会,把她丢到山下去?
要知道师父虽然疼她,但师父毕竟只是师父,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万一他不想宠她了,就可以不再宠她,很轻易的一件事。
所以慕容离一直很忐忑的等着师父再开口。
可师父偏偏又不说话了,真真的急死她。
可慕容离这样复杂挣扎的心理活动,却并没丝毫影响到端华。琉璃都觉得东海的石头已经从海里露出来又淹没下去了,他才慢悠悠的开了尊口。
“你师弟明日便又要下山历练了,为师想着你下山心切,也到了该出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面的年龄,所以就想让你与你师弟同去,两人也好有个照应。你可愿意?”
他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
慕容离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那我还能回来吗?”
端华很是奇怪:“又说什么胡话,天虞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你还准备到哪里去?”
原来并不是要赶自己走呀。
慕容离的心放下了一半。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这可是要下山了哎,顿时眉开眼笑的,自己刚才的担忧也全然完全忘了,将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生怕错过了这个下山的好机会。
师父一反悔,她以后想再下山可就难了。
端华见她这样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那些烦恼和疑虑也暂时忘记了。
管它呢,既来之,则安之,那些事情,既然不可改,那多想也无益。
于是叹口气,将往常叮嘱过她无数次的那些事情不厌其烦的再叮嘱一遍。
慕容离一直诚恳的点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但其实她只是怕她万一一个不注意又惹师父生气了,师父便反悔不让自己下山了。
师父最近好像很容易生气。
至于那些话她听进去了多少,难说。
毕竟是自己带着长大的,端华怎么会不明白她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一眼扫过去,看见她迷茫游离的眼神,便知他说的这些,她大约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的。
她一直是这么一个性子,他怎会不知,所以也真是没奈何了。
无奈的拍拍她的头,叮嘱她早点睡,便也走了。
慕容离也只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前脚看见师父走的看不见了,后脚便欢快的跳下床,在原地转着圈,结果转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有脚伤的,赶紧消停了下来。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脚好像并没有疼。她疑心是自己太高兴了,以至于忘记了疼,赶忙小心翼翼的又活动了一下脚,发现果然是一点也不疼了,于是心更加开心了,一边心里感叹着一声师父的药就是好,一边便哼着小曲儿去收拾明天下山的东西了。
其实端华并未走远。他就站在慕容离的屋子前,听着她在屋里蹦蹦跳跳的哼小曲儿,望着天上那轮将满未满的圆月,各种思绪在心里来回的过。
她这个徒儿他从小养到大,她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若是拘着她久了,她必有一天会捅出天大的篓子。
她不是能被拘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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