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浅宁伸手入胸前的衣襟,还好,之前她存了个心眼,混入太医院偷配置兰绣玉的那副药的药材时,还拿了不少的其他药材,都配好了,磨成粉,随身携带着。现在,又派上作用了。
月浅宁掏出一包药粉,用手沾了少许,捏在手上。趁着那些鸟儿不注意,猛地向上一跃,将那些药粉洒在鸟儿的身上。
只听几声尖利的鸟叫,鸟儿们全数坠落到了地上,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晚餐来了。
月浅宁望着一地的昏迷的鸟儿,眉间一挑,想到。
回到院子,月浅宁手脚麻利地将鸟儿们除毛杀好,用井水洗净了鸟肉和竹笋,将它们全数放进一个大锅里架在火上煮。
院子里没有调味品,然而这并难不倒月浅宁。从胸前的衣服内拿出一包药粉,细细地挑选出其中的一些棕黄色的粉末,将其细细地撒入汤中。
中医药学就是这么神奇,它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又能够成为一味下汤的绝味调料。
烹饪一向难不倒月浅宁,数个时辰之后,一盅喷香的竹笋鸟肉汤便顺利出锅了。汤水香气四溢,香嫩的鸟肉配上时令的竹笋,光着闻着味道便叫人胃口大开。
周围的那些个女人们闻到了味道,也纷纷来到扫雪阁门口观望。但她们见识过了月浅宁的厉害,谁都没有胆量进屋,只能聚集在门口,垫高了脚尖,眼巴巴地闻味道。
月浅宁将汤放上锅,看也不看门口的那些口水都快流到地上的女人,自顾自地便开始吃起来。
一口鸟肉刚刚放入口中,一名男子便径直走入了屋。
“哟,这么香的味儿,杂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娘娘的妙手啊。”
来人有着一副尖细的不同于正常男人的嗓子,沙哑地吊着腔。而那谈吐中的气度和语音,却充满了上位者专属的从容。
月浅宁闻声看去,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清瘦的身躯,细长的脸发白得如同死人。
月浅宁认识他,他是皇帝龙飒竔面前的红人,大太监况世良。
说起这个况世良,据宫中人所说,他在先皇在世之时便服侍在御驾之前,如今已经历经两朝了,为人做事极其低调,本分,忠心为主,颇有能力。
“清汤小菜而已。”月浅宁抿起嘴,正在吃饭而被打扰,她难免有些不耐,只是礼节性地回复道,语气不冷不热。
“简单地食材便能够做出如此佳肴,娘娘的手艺真是让杂家自愧不如。”况世良说道,声音尖细沙哑,明明是在夸赞她,语气却平平淡淡,一点感情都不带。
月浅宁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的况世良。
这人是那龙飒竔的忠仆,他来这里,看来是那龙飒竔不放心自己,叫他来探探情况了。
在看这况世良,脸色发白,双颊隐约泛着青色。虽说气血不畅而导致脸色苍白的人有很多,可这况世良的脸相,由于那些人隐约地有些不同。
低头再看他的指甲,十指指尖均微泛着青色。
月浅宁勾起嘴角,心中有了结果。
“公公何必称呼我娘娘?”月浅宁看向眼前的况世良,声音清冷默然,“我与那皇帝早无关系,如今已身处后宫,再不是什么娘娘。”
“娘娘倒是看得开。”看着眼前的月浅宁,一脸平静,似乎真的对自己沦落冷宫毫不在意的样子,况世良倒觉得有些惊讶。
他还记得上次见这月浅宁的样子,她身为丞相之女,却极其粗俗蠢笨,难登大雅之堂;可现在看她,这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倒真有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实不相瞒,杂家今儿个来这儿,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看看娘娘的近况的。”
况世良来回渡步,“现在看来,娘娘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冷宫生活,很是舒坦呢。”
“每个人自有自的活法。”月浅宁挑眉,冷哼道,“我也有我自己的活法。并不是一定要依靠着那龙飒竔,才能好好过日子。”
况世良低笑一声,挑眉看向月浅宁,“娘娘倒是与众不同。”
“都说了,不要称我娘娘。”月浅宁皱起眉,“我与那皇帝再无关系。”
况世良一怔,看向月浅宁的眼神越发不同,“如此,既然娘娘坚持,月姑娘。”
这公公倒是不那么烦人,不像他的主子似的。
月浅宁想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被以娘娘之名唤来唤去,如今被叫做月姑娘,倒是颇合心意,如此一来,她对这况世良,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公公性子倒好,不像你的主子那样烦人。”月浅宁挑眉道。
“月姑娘此言差矣。”况世良话音一转,一改之前的平和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皇上是杂家的主子,更是杂家所敬佩的人物,旷世的明君英主……烦人二字,并不适用于皇上身上。”
“哟,还挺忠心护主。”月浅宁冷哼道,望向况世良,她念头一转,又道,“公公的性格我喜欢,并不想跟你起冲突。那皇帝的事,不提也罢,省得烦心。”
她的话音一转,看向况世良的目光变得深邃,“倒是公公……你这病,想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罢?”
话音刚落,况世良发白的脸庞显露异色。他的瞳孔睁大了,看向月浅宁的眼神略显惊异,“月姑娘,这话又从何说起?”
“呵。我好心帮你,你倒卖起关子了。”月浅宁冷笑,满不在乎地俯身喝了几口汤,再抬头时,眼神冷冷地扫向况世良,“相必请了不少名医医治吧?可惜都没有成功,毕竟是那样偏门的病症。”
“月姑娘……”况世良望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九九寒骨症,是叫这个名字吧。”月浅宁说道,眯起眼,满意地看到对方被点破后吃惊的摸样。
况世良望着月浅宁,怔愣片刻,终究定下心神,看着月浅宁,道,“月姑娘医术了得,在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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