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不说要带她去哪,梁桢也不问。
他俩其实都是狗脾气,当年相处的时候也经常这样互相怄着不言不语。
车内气压一度降到冰点,车速却持续飙升,直至开出了城。
就在梁桢以为他要直接上高速往临市开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惯性之下梁桢往前冲,被旁边伸过来的一条手臂挡了挡。
钟聿绕过去开了车门,替她扯掉安全带。
“下车!”
梁桢几乎是被拽着直接从车内拎到了地上。
手腕吃疼,她甩开,“你又抽什么风?”
“跟你算账!”
“算什么账?赔偿金的话我建议还是直接让保险公司跟我谈,如果说是房产证的事,你故意损坏我可以让你也作出相应赔偿。”
钟聿嗤笑一声,“伶牙俐齿,这点倒长进了不少,不过脑子变蠢了你知不知道?”
“……”
钟聿拽着她走了几米才松手。
梁桢得了自由,往后退了三四步。
眼前男人一副恶狠狠要吃人的模样。
这是要干嘛,难不成恨她恨到要拖出来灭口?
梁桢转着肿疼的手腕看了眼四周,应该是块还没开发的荒地,四下除了杂草土堆外连个鬼影都没有,倒确实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你把我弄这来到底想说什么?”
钟聿突然换了副笑面孔:“想跟你聊聊你儿子和你儿子他爹!”
梁桢眼底一冽,但也只是极度短暂的一瞬,“我儿子和我先生有什么好聊?”
“你先生?你先生哪位?”钟聿依旧维持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是被我撞瘸腿的那个市井无赖,还是见不得光所以你要随便找个人结婚来掩人耳目的唐-先-生?”
最后三个字他分明加重了语气。
梁桢面色瞬间转白。
钟聿忍不住嗤笑,“不妨让我猜猜看…我猜你那位唐先生还蒙在鼓里吧,当年那个以身相许的女学生竟然放弃大好前程偷偷躲起来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边说边朝梁桢逼近,“对了,还有我姐那傻子,这些年她跟姓唐的几乎已经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还是愿意保住他在钟氏的位置。你说如果我姐和我家老头要是知道唐曜(yào)森在外面居然有了这么大一儿子,他还能在钟氏继续呆下去?”
说这些话的时候钟聿自始至终都笑着,语气也是慢条斯理。
那双漂亮的笑眯眯的眼睛啊,梁桢太了解他了,笑得越欢,心里越阴暗。
“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大概脑子有病!”梁桢矢口否认,转身就走,觉得多呆一秒都撑不下去,可是手腕一下又被捏住。
“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无法面对?”
“松手!”
“还是说你怕我知道后把事情说出去,那你那位唐先生可就名声不保了。”
“我让你松手听到没有?”
“但是你为他做了这么大牺牲他压根不知道,这几年在钟氏混得风生水起,估计早就把你忘干净了,就问你值不值?”
钟聿声音越来越响,渐渐有些失控。
梁桢也懒得跟他多解释,扯着手臂一心只想让自己脱身。
挣来挣去彻底惹恼了这个男人。
他将手掌收紧,压了一整天的燥火终于在胸腔里噼里啪啦烧起来。
“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是扭来扭去!”钟聿一手把梁桢扣到了车门上。
梁桢后背撞上去,闷闷吃了一记。
钟聿曲腿把她顶住,缠绳子似的将两人缠到了一起。
梁桢咽着气,扑腾几下还是没挣开,总算消停。
彼时野外的风吹过来,将刚才发懵的思路渐渐吹清明。
梁桢低头捋了捋,试图从这男人神经质般的逻辑中理出一点头绪,最后发现一个结论——他觉得孩子是唐曜森的。
真可笑!
梁桢抬头,直视钟聿被怒气烧红的眼。
“我知道你大概去调查了我跟丁立军的事,甚至去医院找他问过一些情况,是,我承认,我们半年前才刚结婚,孩子也不是他的,但不是他的不代表一定就是唐曜森的,你大可再去查查孩子的出生年月,时间根本衔接不上,况且你也应该了解我的品性,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所以如果孩子真是唐曜森的,这些年我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至于我跟唐曜森之间……”
她本想说这些年她压根就没和唐曜森联系过,但想想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些,况且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跟丁立军是真夫妻,受法律认可的,并不是你刚才所说的掩人耳目,至于孩子,孩子跟你们钟家,跟唐曜森都没有关系,所以钟少爷,我现在有丈夫有儿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麻烦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毕竟身份不方便!”
梁桢一字一句说完,看着夜色中那双原本笑眯眯的眼一点点转凉,腕上的力道也渐渐松掉。
她借机推开钟聿,大迈步往马路方向走。
夜风吹来,脚步惊扰了杂草丛里的小虫,一只只飞出来直往她脸上扑。
梁桢被扑得心烦意乱,抬手煽了煽,却似乎又煽不干净,心里压得那股火噌噌往上串。
她一咬牙又往回走。
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颀长身形在车灯下投下一道孤影。
梁桢绕到他面前,“还有,我再补充一句,这些年不是我变蠢了,是你,是你自己变蠢了明白吗?蠢货!!!”
钟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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