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程功五十岁生日。
三十二年来，程功从电气安装工一步步成为智能家居的领军者，他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已知天命的程功很累很孤独。
没有妻子儿女，没有亲朋好友，程功一个人吹灭了蜡烛。
程功许了个愿。
愿此生不再孤独，愿华夏国泰民安。
疲倦的程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程功，程功！”
睡梦中，程功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程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间陌生的老旧办公室里。
呼唤程功名字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美女，大眼细腰长得很漂亮，眼中含着泪水。
程功正要说话，忽然间，无数记忆融入他的脑海……
“程功！”美女见丈夫两眼发直，她用力一推程功的肩膀：“你到底离不离！”
措手不及的程功被推得差点摔倒，他生气的回了一句：“你胡闹什么？！”
“我胡闹？”美女擦着眼泪喊道：“我嫁给你三年，你白天去赌博，晚上去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除了天天出去鬼混，还干过一件正经工作吗！这两年你全靠我在厂里打零工养活你，你还算个男人吗？！”
嫁给我？
程功愣了一下，刚刚得到的记忆碎片浮上心头。
现在是1985年，女孩叫莫娓，是自己的妻子。
莫娓穿着旧衬衣，嘴角红肿破裂，右眼有淤青。
这些伤，程功想起来了：是昨晚他打的……
莫娓指着程功的鼻子哭诉：“爸爸心梗去世的时候，你喝得烂醉什么都不知道！妈妈气得倒在病床上，你还在外面打麻将！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你拿出去卖了，还欠了好多好多赌债！你不是个男人，你简直不是人！”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是民政所的宋姐，她也跟着抹起了同情的眼泪。
宋姐把离婚协议书推到程功面前：“程功，离了吧！”
程功恼火的瞪了宋姐一眼：“你闭嘴！”
“我劝你还是离了吧，”宋姐絮絮叨叨的说道：“你看看你，欠一屁股赌债，饭都吃不上了，还怎么养老婆？小莫还年轻，你们现在离了，人家还能找个好人家，你何必拖累人家呢……”
“我叫你闭嘴！”程功沉着脸说道：“哪有你这样劝离不劝合的？”
宋姐眼中满是嘲讽，却故作大度的说道：“让我闭嘴也行，你要是现在能拿出二十块钱来，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程功掏了掏口袋：只有几个硬币，还有几张零零散散的零钞。
面额最大的，是一张六零版的“贰元”纸币……
宋姐满脸鄙视：“四块四毛四分钱，还有没有？”
“哪里还有钱？”莫娓哽咽着说道：“这些已经是家里所有的钱了，他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钱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人拿去抵债了！”
程功叹了口气，他诚恳的看着妻子说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请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对……”
“我不相信你！”莫娓一脸决绝：“每次你都这么赔礼道歉，可是过了几天又是那副鬼样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了。”
程功轻声说道：“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改的。”
莫娓看了看丈夫脸上陌生的表情和眼神，她有些诧异，但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既然女方坚决要离，那我们还是走程序吧！”宋姐开始公事公办：“根据婚姻法，程功对莫娓实施家庭暴力的，并有赌博恶习屡教不改的，可以确定为感情关系破裂、符合离婚条件，本民政所调解失败，现判定……”
眼看宋姐就要宣布离婚，无计可施的程功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柄小刀。
刀子不大，也就巴掌长短，但宋姐吓得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救命啊，来人啊，程功要杀人了！”
程功拿着小刀看着妻子，而莫娓却不为所动：“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跟你离婚！”
“以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程功深情的看着妻子说道：“我程功以血起誓，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对待你，我要发奋图强，勤劳致富，给你幸福的生活。”
说着，程功一刀扎在自己手掌上！
刀子不算锋利，但程功用的劲很大，所以刀刃直接穿透了手掌。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程功，你别白费心机了……”莫娓凄然说道：“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你自己看看你下的毒手。”
莫娓掀起衬衣下摆，只见她雪白的腹部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
伤心欲绝的莫娓泪如泉涌：“这是你昨天晚上踹的，我倒在地上半天，你也没来扶我一下……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这里被你踢了好几次，有两次下面还出了血……”
程功心神剧震。
这些事，以前的那个“程功”根本不在意，也没有过任何关注。
看莫娓的伤势，程功甚至联想到这两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的事情……
莫娓擦了擦眼泪，异常坚决的说道：“程功，我们还是分了吧！”
已经逃到了门口的宋姐在一边帮腔：“是啊是啊，离了吧！”
“虽然如此，”程功深吸一口气：“我还是不同意离婚……”
宋姐气得鼻子都歪了：“程功，这种事情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种情况是一定会判离的！”
程功没有气急败坏，他微笑着说道：“协议离婚失败，那么我们进入诉讼离婚的环节，根据职权划分，诉讼离婚需要前往当地人民法院办理相关程序……但是，这跟你们民政所没什么关系了。”
宋姐差点没当场脑溢血：“程功，你这是垂死挣扎！”
“就算是我垂死挣扎吧！”程功耸耸肩，他试图去拉妻子的手：“你可以去法院申请离婚手续，但在这之前，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改过自新，好好对待你。如果我变好了，你就撤回诉讼……”
莫娓决然甩开程功的手：“就算去法院，我也要跟你离婚！”
说完，莫娓头也不回的走出民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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