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黑杀人夜##
张二磊当年因陈祖义败亡，一个人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就大哥死后，他偷偷的回去看过一趟。
当时张小虎才三岁多一点，因为家里是奴户，饭吃不饱瘦骨嶙峋的，像只小猫一样可怜。
如今虽说长大了些，但毕竟才十三岁，而且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长得矮小，看上去和那个七岁的小丫头也差不多大。
可是今天张武这一番话，分析的头头是道，点破了张二磊他们这一伙子人如今的窘境。
当海盗看上去自在逍遥，但张二磊混到现在也不过是船上的“火正”，说白了就是水手的头儿，帮人干活的……而且干的又是掉脑袋的活！
上次他们送施家公子去琉球，凭着施家的面子，上了一趟岸。
张二磊看好了一片荒原，可以落脚开垦，原打算这次的事做完，带着侄子脱离海寇，上岸落户开荒……
可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张武一句话就把他这个念头——毙了！
“琉球虽然是明之藩属，但那地方前些年中山灭了山北，过些年肯定还要吞并山南……那么屁大点地方，三国开战，哪里有小老百姓的安生日子过？”
虽然张二磊也不明白自己的侄子这么小年纪，在旧港怎么就知道千里之外琉球国的事？
但细想想或许是在使司府里听旁人说到的，也就没多想。
再转回头想想之前他提的那个建议……
纳了投名状，对施家孙小姐有救命之恩。
将来在旧港立足，自然也有些情面……确实比去别的地方落脚要好很多呢！
“真是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
张二磊虽然没有张武看得长远，但却是个十足的行动派。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立刻说道：“今天晚饭的时候，听胡老大和那姓丘的说，明日就能到琉球了，若要动手就只能在今晚！我去招人……”
说服了张二磊，第一步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张武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拦下张二磊提醒道：“二叔，凡事不密则成害！找几个心腹商量妥当，动手的时候再把其余人叫起来直接吩咐做事，免得给他们时间胡思乱想。”
张二磊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还用得着你说？呵呵，你小子还真像你爹一样……穷唠叨，真罗嗦！”
没过一会儿，张二磊就把罗七爷他们叫了回来。
住在这舱房里的，原本就是主舵、副火、班头等有些资格的老海盗。
这些人是张二磊当初带着流亡的老班底，一共七个人，罗七爷和陈炳是张二磊的左右手。
“我觉得虎儿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再这么跟着胡老大他们混下去了……”
张二磊当着大伙的面，把张武说的话捡要紧的复述了一遍，最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就等于摆明了说：“我要这么干，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所谓“商量”，也就没多少余地了。
“是啊！这些年，原来那帮兄弟，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就留下这么点人了！”
“胡老大和李戒原本和我们就不是一路的，早些年他们也是半路入伙，后来陈大哥败了，他们跑的最快……”
“干他的！丁瞎子前天诬赖我偷酒喝，说要扣我一半……宰了他！”
“石头哥，你说吧！怎么干……”
果然，张二磊的决定立刻得到了一致拥护。
就在大家准备商量具体怎么行动的时候，张武直接抢过了话语权说了起来。
“罗七爷，一会儿你带两个人去舵舱，看住了牵星板舵机这些要紧的地方，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他们今晚夜泊的无人荒岛，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钓鱼岛”，按照路程明天傍晚就可抵达首里。
船上的水手加上张氏叔侄一共有二十五人，水手之中有五六个并不是十分可靠，但加上胡老大、丁吉、李戒和随船北上的丘彦诚，最多也就十个人。
虽然人数还是他们这一方占优势，但是一旦打起来，谁都无法预料会出什么事。
如果对方破坏了船舵，让他们动弹不得……
丘彦诚带着一笼鸽子，途中张小虎见过他以飞鸽传书和施济孙通信。
他只要放出一只鸽子通知琉球方面，施济孙派船过来只需一日，到时候就是他们大祸临头了。
而如果船舵保住，牵星板罗盘等导航用品毁了，返程就有可能遇到麻烦。
所以让罗七爷带人看住这些要害，也是以防万一的举措。
“二叔，你带一伙人去后舱，半夜子时动手……”
“炳叔，你带一伙人去底舱，胡老大的财货都在那边，将来咱们回旧港安家，不论做什么本钱就有了……”
看着张武一本正经的分配任务制定计划，包括张二磊在内所有人都没说话。
等他说完了，船舱里面一片安静。
“石头，你哥给小虎起的名字还真没错……张门虎儿，将来可是个有大出息的！”
自从张小虎上了船，罗七爷一直把他当亲孙子看，可今日……却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让他心里更是喜爱，言语中也颇多赞许之意。
张二磊当然也希望自己的侄儿将来有大出息，尤其是今天前后两番话，让他恨不得立刻去船头烧纸祭告亡兄和父祖……
张家有希望了！
不过，该谦虚的还是要谦虚几句。
听罗七爷和其他兄弟夸赞张武，他呵呵笑了笑道：“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你们莫要把他捧上天喽！虎儿，待会儿你就待在这儿，哪里都别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话还没说完，张武不知道那儿摸了把刀子出来！
“二叔！月黑杀人夜，今晚上……我要见见血！”
看着他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和眼中露出的森然凶光，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娃儿”，分明是一个凶悍老匪的做派……
尽管张二磊有些不太适应侄子的这种转变，但当他看到周围人那种眼神，心里却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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