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弓起来！”
女医生冰冷的声音划破静谧的手术室。
叶欢瑜咬紧牙关，泛青的指节死死拽住手术台，犹如攀附住一块水中的浮木。
“梁医师，她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就做这种事？”手术室里，女医师的助手小声嘀咕。
叶欢瑜听得真切，脸色愈发苍白了。
她怎会听不懂那助手话里的鄙夷？
年纪轻轻就做试管婴儿。
如果她有得选，今天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就不是她了。
她依稀瞧见女医生手中握紧的注射器。
注射器前方连接一根细长的导管。
“少说两句，尊重别人的选择。”梁医师低声斥责助手。
手术室里顿时安静了。
安静得只有冰冷的机器转动的声音。
密集的手术灯光刺得叶欢瑜眼睛发疼。
可再疼，也比不过她内心的疼痛。
手术进行得很快，不一会儿，梁医师说道：“好了，手术完毕，你再躺会，就可以下来走动了。”
“记住啊，回去之后禁止蹦跳，尽量多躺。”医师交代。
从手术室里出来——
叶欢瑜唇色泛白，扶着墙沿慢慢走着。
苦涩在心翻涌，卷翘的睫羽轻轻浮动。
手指颤抖地抚上平坦的腹部……
十八岁，她的人生经历了一场浩劫。
母亲病重，父亲锒铛入狱！
这一切都需要用钱来救赎。
五百万的代价，便是她替雇主孕育一个孩子。
*
十四天后。
验孕结果是，手术失败。
“叶小姐，看来这次需要改变方式了。”
“改变方式？”
叶欢瑜指尖轻、颤，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雇主的助理林娇。
“嗯。”林娇点点头，“既然手术不成功，那么只能通过正常怀、孕的方式了。”
“正常方式？”叶欢瑜脸色瞬间刷白。
她怎会不懂正常方式的意思？
“是的。我会请医生监测你下次排、卵的日期，然后再安排你去见少爷。”
叶欢瑜攢紧掌心，呼吸有些紧致，“可是我不确定……”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体触碰。
“叶小姐，你不用担心少爷会讨厌你。”
林娇误解了她眼底的意思，“毕竟所有应征女子之中，你的体质、智力、容貌都算是上等的。”
叶欢瑜只能苦笑，她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幸运，可又恨自己偏偏急需要钱。
林娇看出她的挣扎，继续道，“少爷喜欢干净的，这也是上次手术时，我让医生尽量保全你清白的原因，就是怕人工一旦失败，至少还能有条退路。所以叶小姐无需担心什么。况且五百万我们已经付了一半，你，没有退路了。”
林娇的话，一字一字敲打在叶欢瑜的心尖儿上。
说到钱，她的确无路可退。
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头默许。
手指不经意抚过小腹，她没料到这里竟然没能怀上雇主的小孩。
那么，唯有等下次的排、卵日了……
*
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叶小姐，今晚七点，会有车来接你，请准备一下。”
“好。”
叶欢瑜挂上电话，叹息一气。
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天的到来。
七点整，黑色轿车已经停在她学校门口。
她迟疑了一下，钻进了车内……
车子将她送到一幢豪华私人别墅前。
夜色下拂过一丝凉风，她怯怯着走进屋子里。
按照林助理的吩咐，迅速上楼，进主卧，宽衣泡澡。
浴缸里铺满了玫瑰花瓣，洋溢着芬芳的花香。
她轻轻抬起一只纤细的脚踝，慢慢进入那足够泡五个人的浴缸。
助理说她家少爷喜欢干净的漾着花香的女人。
叶欢瑜却觉着自己悲凉，因为过了今晚，她便不再‘干净’。
*
泡完澡之后，她光着身子，在卧房里那张陌生的大床、上躺了下来。
睁着眼睛，不安和恐慌充斥着心房。
忽然，灯光瞬间熄灭——
屋内一片黑暗！
她的心脏仿佛跳漏了一拍，手下意识想去抓床单。
咔~嚓。
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阵冷风从门边袭.来，她呼吸一窒。
毫无掩饰之下，唯有圈住自己的手臂。
门被关上。
一个高大的黑影已矗立在房中。
昏弱的光线下，她看不清男子，却微微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
“你……”她抖着嗓音，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然后，她听见一阵衣服被脱落的声音，心脏揪得更紧了。
不一会儿，那股凛冽气势越来越逼近她——
“呀……”她吓得一颤，下意识地抗拒。
却被他另一只手更加迅猛、精准的钳制住……
这一刻，她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不要……求求你……”
“有胆生我的孩子，这一刻却没胆了？”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夹杂着浓浓的讥诮与不屑。
她心底猛然一沉。
没想过这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年轻，这么好听，却又是这般冷硬。
他似乎不太高兴。
“我，我只是……不习惯……”她低低回道，黑暗里的双颊早已娇羞酡、红。
她怎知，面对这个男人会比面对冰冷的注射器还要令人恐慌？
更何况，这还是她未曾谋面的男人。
她悦耳的喘息，轻轻柔柔地划过他的耳际。
惹来他身体一紧。
“不习惯？”男子嗤笑一声，“正好，我也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来让你习惯！”
“啊……”她痛喊失声。
她从未想过，第一次会是在这么不堪的情形下。
眼泪滑过眼角，浸入枕头。
生平第一次，她触到属于男性的肌肤。
仿佛要将这个男人深深烙印在心底那般，她想记住他的每一个感觉。
他是那么高大，精瘦却有着厚实的肌肉。
虽然他并不温柔，甚至近似野蛮。
可她就是直觉，他好像也抗拒以这样的方式来生孩子。
这一夜，她不知道他究竟要了她多少次。
他强烈的炙热让她几次昏厥。
然后，又会被他的热切再次扰醒。
跟着，再昏过去。
他似是有着惊人的体力，能从天黑一直要到天亮……
*
半个月后。
校园里的周末，草坪上总是情侣们浓情的好时光。
叶欢瑜抱着书包，快步穿过学校的草坪。
雪白的校裙勾勒出她娇柔的曲线，如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一束马尾。
小巧的瓜子脸儿，粉雕玉琢得像个瓷雕玩具，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叶欢瑜……那个叶同学，请你等一下。”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叶欢瑜实在不想搭理，这些日子以来，她医院、监狱两头奔走，早已精疲力尽。
“叶欢瑜！”
忽然一个身影从后面跳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宇熙病了，你不知道吗？”
叶欢瑜意外的抬起眸眼，看着拦住她的男同学。
她认得他，他是宇熙的室友。
而他口中的宇熙，是学校的校草，是众多女孩渴望博君青睐的翩翩少年。
“是么？那请代转一下我的问候。抱歉，我还有事，麻烦让路。”
叶欢瑜轻柔的嗓音里，是刻意的冷淡。
迈开脚步，她不想再多做停留。
“你是怎么了？一点都不顾及和宇熙的三年情谊吗？还是我们都会错意了，你根本就不喜欢宇熙？叶欢瑜，你给我站住……”
仿佛他越叫，叶欢瑜走得越快。
三年，高中三年，近千个日子。
她怎会不记得那个俊朗少年一脸善良的模样？
宇熙是她青葱岁月里最深信仰。
只是，成年的那天，她的家庭遭逢巨变。
这样的她，还有资格站在那个翩翩少年的身边么？
她怕肮脏的自己，会玷污少年的纯洁。
*
她踉跄着走进校园厕所。
冲进卫生间，从书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验孕棒。
测试完，她静静等待结果。
当棒上的两条红杠显现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脸色划过一丝苍白。
她太清楚这两条杠的意义！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指尖拂过腹部，难以想象，肚里已经入驻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孩子不会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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