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薰身体一抖,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吸气,良久才从窒息的疼痛中缓过来。
随后,她深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心绪,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理了理波波头,浓密的发丝几乎遮住她大半张脸,也将那道疤痕遮住,如果不掀开头发,倒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母亲昂贵的医药费需要她支付,房租物管水电气费需要她支付,清高和羞耻心除了让她和母亲流露街头饿肚子,什么作用都没有。
林以薰这晚运气倒也不错,一个晚上推销出去好几瓶高档酒,她大致盘算了一下,加上前半个月的收入提成,这个月所有的开销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是凌晨七点。
房屋大多已经破败,下雨天的时候还会漏雨,但房租比周围新建的小区便宜一半不止,于是林以薰和母亲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屋子一室一厅,三四十平米,里面家具陈旧,也就勉强能用,由于屋顶漏雨,无论怎么通风,屋子里还是有些霉味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时会听到老鼠的声音从天花板里传来,最初搬到这里来的时候,林以薰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以前她都是好吃好住,什么都用最好的,像是公主一般被宠着,哪里吃过这种苦?
她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去,谁知竟慢慢适应了这种日子,硬扛了三年。现在,哪怕是老鼠从她的身上爬过,她也能安安稳稳入睡。
推开房门,阵阵饭香扑面而来,林以薰越过逼仄的客厅,果然在厨房看到林母忙碌的身影。
林以薰皱了皱眉,“妈,你怎么又起来这么早?不是说了让你多睡一会儿吗?”
“年纪大了,睡不着,不如起来给你做点早餐。你辛苦了一晚上,应该饿了吧?妈给你熬了点八宝粥,尝尝味道如何?”
林以薰谎称自己在一家日企上班,她的那个岗位每一天有三个班,她负责值夜班。从小到大,林以薰虽然跋扈骄纵,却从不会在父母面前撒谎,所以林母并没有怀疑。
林以薰从林母手中接过热腾腾的八宝粥,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下,一边吃着,一边语重心长道,“妈,以后不用起这么早为我做早餐,外面店那么多,我随便买点东西吃了就是。医生说了你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操劳。”
“又搬出医生来说我,好好好,马答应你就是了。”
见林以薰一大碗粥几乎见底,林母满意地笑了。然而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笑容又隐了下。
“素素,昨天我在买菜的时候碰到王阿姨了。”
“喔……”林以薰将最后一口粥喝下,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却见林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究,林母还是开了口,“王阿姨的侄儿刚刚从国外读完博士回来,比你大三岁,我看她侄儿照片,长得挺俊的,和你十分般配,你要不……”
“妈,我最近有些忙,这件事以后再考虑行么?”
再说,谁会娶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呢?
“再忙终身大事儿也不能耽搁了呀,你都已经二十五了,过了这个年,你就二十六了。”
想着林以薰这几年一直独来独往,身边连一个男性朋友都没有,林母不由有些着急,“素素,妈的身体不好,说不定哪个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而你爸又……到时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怎么能放心……”
“妈,你胡说什么呢!”
林以薰敷衍了一句就推开卧室门,卧室十来平米,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林以薰躬下身,从床头柜最下面那一格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倒出一粒安眠药,放入口中,仰头干吞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从口腔一直蔓延至五脏六腑。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讨厌苦味,可这三年来,她不得不依赖于这个。
只是,这些药虽然能让她进入睡眠,却不能让她摆脱梦魇。
三年了,她学会了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骄傲,甚至忘记那个人,唯独那些痛苦的记忆无法从脑海里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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