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人僵硬的回头,品缘满脸褶子的谄媚,对着灯笼微弱的光线,“原……原来是大姐姐……”
对面的女子轻笑,“不是大姐姐,是三姐姐……我说苒妹妹,你从那一天晚上的梦把你的记忆都吃了吧?今儿个要是大姐姐,你早就被抓到侧夫人那儿去了……你想逃跑?”
“是……是三姐姐啊,没有没有,三姐姐想哪儿去了~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啊?是吧?啊哈哈哈~”品缘脑门已经全是汗了,出门没烧香,这还没迈几步呢,就被逮着了。她本就不太怎么和众姐妹周旋,又不是蝶苒这个正主,根本就不太认识那些小姐们。只记得那三小姐锦苑每次请安时,额外注意她,不晓得她有什么居心。今晚这么倒霉,又落她手里,不知是福是货。瞬间,周遭死寂一片。
“你走吧……”三小姐锦苑淡淡一句。品缘不禁大喜,又有些疑惑,“你为什么放了我?”
“就算你能逃出去,也不见得怎样。祝你好运……”三小姐倒是直接,话一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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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女扮男装的品缘诅咒地快步穿梭在人流中。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没一顿饭的功夫,就被冲散的四面八方。竹云、茗香、奶娘,你们在哪儿呀。
这敢情好,别最后落得个饿死的下场。越来越心焦的品缘听到几声擂鼓一样的肚响。她耷拉着脑袋,才过了几天的小姐生活,下意识的什么也不愿意负担,所有的盘缠、衣物、干粮以及任何的一切,全都在失踪的那几个人身上,贪轻松畅快,连碎银子亦不肯装,还大摇大摆的在心里美美的当纨绔子弟真好。==漂亮考究的钱囊飘飘的挂在腰际,品缘完全把它视为装饰。
踢踢小石子,太阳没有下山,还有机会寻找,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在找我。回到最初分散的地方,她坐在突起的地沿上,脱下鞋袜,夸张地揉着脚。嘶~血泡……千金小姐的脚真是脆弱啊,怕是蝶苒小姐十几年走的路还没我这几天多。
嗳,一开始就发现蝶苒的脚没有裹,在折磨妇女身心健康相当严重的明朝,更别说有女儿的脚能逃厄运了,蝶苒小姐的脚真是特例。
仔细的左看右看,她的脚好小,小的好像儿童脚,根根分明,足趾白皙,排列美观。
啧啧,要是裹了脚,算是毁了上帝的杰作……又将可爱的脚按摩了几遍,依依不舍的穿上鞋袜。正准备环视四周,看看茗香她们在没在附近,某人诧异的大脸吓了她一跳??!!
……她揉脚揉的有那么专注么,居然没发现行人们不赶路,里三层,外三层全体围着,像参观国宝一样。
尴尬的站起身,拍拍尘土,佯装生气的拨开众人,“让开,让开,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熊猫!”
众人悻悻的散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又走了几条街,富有特色的明代建筑丝毫没有吸引品缘的眼球,真是饿死了,饿死了。她捂着肚子,扶墙歪歪斜斜的晃,轻轻敲敲一家看似朴素的中屋的木门,学着电视上唤道:“请问主人在家吗?能讨碗水喝吗?”半晌没有回应。有些失落,又唤了几遍,只得转身离去。
“公子,奴家家里有井,到奴家家里歇歇脚、喝口水吧……”一旁闪出略微沙哑的女声。品缘起先没在意,声音的主人急了,加大音色又说了一遍。她这才对上一双充满爱慕的眼神,面前的女子长相可人,拥有大而明亮、娃娃一般的美瞳,更是为她增添了不少光彩,鼻翼少许雀斑,使得她略显活泼俏皮。脑后梳起的髻表明她已是一名成熟的少妇。
她不加掩饰的火热爱意,品缘不禁退却,支支吾吾赔笑道:“不……不用了,谢谢你啊。”边说边准备脚底抹油。
她看出品缘想逃,竟不顾庄重的一把抓住她。“公子留步,奴家好意相留,请公子不要拒绝……”
“咳……咳……咳……”蝶苒的肺痨好死不死的冒了出来。
品缘抵住胸口,咳得惊天动地。那女子见状,再也不由分说,生拉硬拽将品缘拉进自家院子,扶她坐下,轻轻地帮她拍背。
“咳……咳……”品缘长吸一口气,好容易压了下来,再咳下去非吐不可。
“谢谢你~”接过她捧来的清凉井水,摸出丸药吃了下去,美美地畅饮了一番。古代的资源优质度果然比现代强多了。
“公子,这是奴家亲手做的点心……”她见品缘露出一抹笑容,急忙端来一盘嫩粉的正方形糕点。
品缘眼睛一亮,忘了道谢,亦没有矜持,一手一个狼吞虎咽起来,形象全无。这时,品缘真的彻彻底底感谢她,是她保住了她的命。
吃饱喝足,品缘打量着小院子。院子如名,很小,但很洁净。角落里整齐的摆满了娇嫩的茉莉花,不远处是葡萄架,没有一片发黄的叶子,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地在经营自己小小的窝。古代的女人什么都会,那时候的男人为尊,再娶个漂亮能干的妻子,简直太幸福了。回想刚才那美味的糕点,她的夫君掉进蜜窝了。
“这个糕真好吃……叫什么名字?”品缘捏起最后一块,阳光下的它,晶莹剔透。
“公子好心情,一块糕不值什么,为何不问问奴家姓名?下次也好寻奴家……”她娇羞的摆弄衣角。
打个寒噤,品缘含笑问她:“是在下疏忽了,敢问姑娘芳名?”
她更窘迫了,脸涨得通红,“奴家,奴家贱名蝉儿,夫家姓司。”
“原来是蝉儿姑娘~”品缘露出小受样迷人的微笑。“姑娘美丽又做的好点心,在下叨扰很久,却不见其夫,还想亲自向他道谢。”
听到“夫”字,她的神色迅速黯淡下来,良久不语。品缘意识到不好,问错话了。正打算道歉,她语气冷漠不少,喃喃道:“奴家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情未做,就不留公子了。”
得,人下逐客令了。脸上挂不住,也不好再留,遂站起,一抱拳,向她告辞,她怔怔的站着,眉毛拧成一团,没有理。直到出了院门,她依然站在原地发愣,没有相送。出门后便看见几个妇人以一种鄙夷的眼光打量品缘,她有些火起,又不好发泄,闷闷地离开,隐约听见身后窃窃私语。
“看,那骚货又不知从哪儿勾来个公子……”
“贱货,这么不守妇道,可怜司家男人死不瞑目……”
“哎,司家男人怎么讨了这么个婆娘……”
“我听说……”
越走越远,品缘渐渐什么也听不清了。想来,她那么年轻,夫君已经去世,一个女孩孤苦伶仃,众人又那么说话,她的日子怕也不好过。一瞬间,品缘竟有一个想让她跟着她的念头,只是想想罢罢了……
天已黑了,浓重的夜色没来由的使人感到不安。品缘累得再也无法寻找,颓然的坐在角落,对面就是客栈,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摸摸空空如也的钱囊,叹口气,有些后悔逃跑。这样下去,,逃不脱死路一条……
品缘紧紧衣服,挡不住倦意来袭,伴着丝丝冷风勉强睡去……
朦胧中,模糊的影子轻唤品缘的名字,“品缘,品缘……你真的离我而去了吗?”
品缘莫名的心疼,想开口告诉他,她不会离开,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忧伤的望着她,脸庞逐渐清晰,那是一张很俊美,很熟悉的面孔,带着泪痕,“品缘,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她无法使出一丝力气,心里想留住他,行为却不受控制。
“品缘……”他猛然冷酷起来。“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品缘睁开眼,满头大汗,那个人是谁?好熟悉的神情……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梦中情节。
“开门,开门!!!”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将品缘从怔忪中拉出,眼前一片明亮。大批士兵举着火把,挨家挨户的砸门,为首的几个骑高头大马,将军模样,派头十足。
“大半夜的也不怕扰民……搜查要犯么?什么人值得那么样的大动干戈?”品缘好奇的观望,不敢近前。
随着一扇扇木门被踢开,百姓们哭爹喊娘,凄惨哀嚎响彻整座城,士兵们强行拿绳索拴牲口一样捆住年青人,不顾白发苍苍的老人苦求的下跪,直嚷嚷:“应将军征军是你们的福分,保卫国家,哭个吊!老子耳朵都聋啦!!”
说至此,再不管一切,拉了人就走。有些士兵浑水摸鱼,顺便把人家漂亮小媳妇也搜出来带走,美其名曰做煮饭婆。
品缘缩紧身子,想到曾学杜甫的《石壕吏》时,她偷偷躲在桌肚下看言情,完全没有听老师声情并茂的叙述证壮丁的凄凉。现今上演真人版,惊出她一身冷汗。
真是穿越十大悲剧,她是第十一个。
一阵剧痛传来,耳后震耳欲聋的声音,“起来起来!!”
她注意眼前注意的太专心了,一点也没发现有一队人马居然在她身后,“还有一个躲这儿呢!想跑!没那么容易!!拉去军营!”
骑枣红马的将军面目狰狞的命令抓住她的士兵,她心道不妙,赶紧适时猛咳。
“将军,这人有肺痨。”士兵厌恶的撇过头。
“哦?”
见那将军犹疑,她暗喜,夸张地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并弯下腰。
“如今士兵缺少,付彻城快要守不住了,应将军叮嘱许久定要大批壮丁,没有挑人的余地了……”
旁边同坐大马的儒雅彬彬的男人缓缓开了口。
品缘很想掐死他。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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