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毁掉了教主们辛苦收集的所有典籍,老道们这次不会轻饶了我。
怎么逃过这一劫?
估计认错是没用的。元宝可不想为莫名其妙的事受罚,小脑袋顿时高速运转起来。
左想右想没辙,也许用脑过度,元宝只觉得一阵恍惚,随即不自觉地转为内视紫府。
他惊诧看到,在自己辛苦修炼开辟出来的不大的识海空间中,那个小小卷轴正平展展地悬在半空。其上,元宝两个龙飞凤舞的血淋淋大字在卷首如血色星辰般诡异闪烁,恐怖的血色光芒四射,映红了整个紫府空间。
细看,元字,横是血枪剑,更似放血的血槽,又如欲合的铡刀,撇是血刀,血钩似要飞出卷轴勾心摘脑,如要勾魂夺魄。
宝字更可怕,直似血染的铁塔,在黑夜般的卷底映衬下,尤其显得那么诡异刺眼血腥恐怖。
但邪煞凶神那一行并没有任何字迹,仍是黑黑如故。
元宝用金朱两种汁,到底也没写上字。
自得的封官游戏失败。
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元宝不愿脑袋多个诡异东西,施法驱除,却恍惚陷入痴呆,脑子意识中断,却闪过一幅幅奇怪的画面。
第一个:在朦朦胧胧的宇宙中诞生了一个生命,但只是一点浑浑噩噩的意识。后来就出现在一个郁郁葱葱的广茂大地上。这里四时不明,温暖潮湿,空气中充满某种煞气,没有鲜花,没有豺狼虎豹,生命种类很稀少,而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大多向巨大发展。一恍惚,那意识就成了一只从大蛋中爬出来的小兽,在未知的险恶环境下,被各种强大野兽凶残猎杀,历经凶险,挣扎生存,长大的过程好不艰难仓惶……
茫茫原野上,一只活了数千万年的孤独巨兽,以强壮的后肢如天柱般站立,它举着一对相对细小无力的前爪,仰天长啸,声裂游云,可怕的巨口獠牙上犹滴着殷红的鲜血,吓得周围的大小诸兽无不仓惶远避。
它脚边躺着一头如山的巨大食草兽尸体。那是它今天的午餐。
它的同类虽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猛的巨兽,但都比它小太多。它们远远望着似乎能撼天的同类霸王,那极度缺乏感情波动的冰冷巨睛中似乎也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霸王巨兽正是意识托生的那只小兽,此时已经具有了一定智慧。
远处天上,一群巨大的兽展开十几米甚至更宽的肉翅,追风逐日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意识生命突然羡慕起来。
一恍惚,它也变成有了翅膀的巨大翼兽,傲掠长空,活了数万年,直至称霸天地,但在一次飞掠大海捕食时,突然遭遇海中一巨兽的攻击,经过血战,虽然胜利了,却因不习水,葬身大海,和对方同归于尽。
带着无尽愤怒,意识又演变成一只既有翅膀,又能入海纵横的多爪怪兽。这时,它的身体变得相对细长,却更加矫健有力,终于可以纵横天地诸海,如此快意过了很久很久,又突一日对只知血腥厮杀的无智世界厌倦了。
镜头一换,意识又到了一个缺少植被的多风荒凉世界。
那里的主宰是种比前世巨型生命小很多,却有一定智慧的古怪生物。它们具有蜈蚣、蝎子、猛虎、章鱼等多种动物特征,身体异常强悍,适应能力极强,水陆两栖,繁衍、再生、攻击能力极强,成长速度快得惊人,凶残嗜杀,有智慧,所以显得强大而邪恶。意识托生这种生物,尝到了斗智的滋味,但很快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
一恍惚,意识成了某个人类世界的寻常小人物,体型更小且异常脆弱,但它懂得了感情,有了父母妻儿,享受着家庭及亲朋好友的温暖,只是每日打猎种田,抚养父母儿女,生活艰辛困苦,最后在病困中迷茫死去。
转眼间,场景又换了。
意识成了某官的二公子,从小聪明有智,被赞为有龙凤之姿,十几岁展现出过人的胆识勇略。这一世,他不要卑贱,要为家人天下人谋快乐,所以全力帮父亲夺得天下,后在被动中杀死不错的兄长残暴愚蠢的弟弟,赶下父亲夺得皇位,从此怀着一点迷茫,在朝堂辛勤治理天下,在外跃马挥剑高呼“大X万胜”,带领千军万马打败一批又一批强敌,成为天下至尊,赢得不朽盛世,可到了中年,他失去了最挚爱的伴侣,深受打击,晚年,战无不胜的他又败在一个小国之手。家庭更陷入一个又一个悲剧中。最后怀着无尽痛苦迷茫死去……
那个世界流传着各种神话传说。意识就到了如今这个有人有情又能谋长生的世界。
这些场景变换快,差异又巨大,但元宝还是充分了解到那道意识开智,产生情感的进化过程。
恍恍惚惚隐隐约约,他觉得这些演示说的就是曾经的他。
也许是神秘卷轴在开启解读验证他以前的身份。
能把卷轴上的那些古怪金色符号看成繁琐的神庭官职,可能正是因为他受前一世神话传说的影响。
“一生一死,乃知生命无常;一贵一贱,乃知世态炎凉;一胜一败,乃知智慧力量。”
元宝梦游般吟颂了那句话,终于慢慢从恍惚中清醒,恢复了正常,再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刚才那些画面。
潜意识总感觉那小小卷轴是不祥之物,他立即就地盘膝而坐,捻神诀,拼命想把卷轴从紫府中驱除。
努力了半天似乎看到了效果,元宝正要一鼓作气,却突然头痛如裂,怎样施法也压制不住,并且越来越痛。
到底是个孩子,危难中,痛得泪流满面,他本能找大人帮忙,仓惶呼唤着正一老道:“师傅救我。”
雷泰宫中,正和两位老道谈经论法的正一教主猛然眉头一皱,不及说话,手指在虚空转瞬划出个圆。
一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凭空浮现。
镜中,只见元宝沮丧地坐在地上,两手抹着脸上的虚汗,嘴里还嘀咕着:“这可怎么办呐?”
仔细观察了一下,判断这孩子没事,正一教主稍放下心,又察看藏经洞的情况。
这一看,脾气大的太一真人先不禁脸露怒容:“这个小混蛋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混帐透顶。”
旁边的定一真人脸露苦笑:“我们不过是看他太惫懒,想约束他一下,督促他静静心练练功。岂知仅仅拘了一个多月,这孩子就躁成这样,出不去,无处找人晦气撒气,竟把典籍都毁掉了。”
太一真人摇着头,转脸问老大:“道兄,典籍我们早有灵玉收录。洞中那些就是给弟子们需要时翻看的,毁了就毁了,没什么大紧的,大不了再重做些。可,你看这孩子的背妄行为,我们是不是真把他教坏了?”
正一教主凝眉想了想,缓缓摇头道:“不会的。他在我身边,我了解他。今天这孩子突然发疯,可能是憋急了,想以此引我们注意好放他出去。手段是激烈了点,但破局未尝不是妙法。也有可能典籍毁掉不是元宝干的。这孩子从小胆大,少有畏惧。可我听他刚才的呼唤异常恐惧,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深深刺激他的事。”
说到这,老道赶紧又细细观察元宝的情况,越发认定自己的推断,但看到元宝已经好好起来在拉磨般转圈,没觉得元宝有什么紧急危险,这才放下心。
一点手招呼下面站立的两人中的那位红脸老者:“地哑。”
老者应声:“在。”
“你速去藏经洞,把元宝带来。”
老者还未答应,就听洞口有人应声道:“长教主,此事何劳地哑,还是由弟子走一趟吧。”
是逢迹傥。
正一教主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还是点了头:“由你。”
定一教主悄无声息地布了个禁制,隔断了外界,微皱起眉道:“二位道兄。不知怎么,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我想,只为了我们的私人愿望,就处心积虑教了元宝那么多阴谋之道,让他习惯滑坏,还要择机在某一日放他下山步入红尘,让他行险搅闹人间。这是不是有负他父母的期望,也有负他远祖父当初对我们的恩义?”
太一教主也点头道:“是呀。看到典籍被毁,我生怕那孩子真成了混世魔王,也有些后悔。”
正一教主却摇摇头道:“二位师弟如何糊涂了?”
“能者中,有些人生就心性险恶,稍有诱因就行恶。有人生有慈悲之根,纵是多阴谋诡计,行事却有底线,不失其善。更有人天生就是为战而生,生就是来搅闹的,看到不顺眼的,就是要打破旧局。”
“元宝经我们这些年抚养教导,平和中藏着狠辣,诚挚中藏着算计,憨厚中藏着机诈,胆大心细,可以有所作为。他自己本性又好胜。如果环境让他感到不平不自在,想要的生活不能得到,就会萌生万丈雄心,变得野心勃勃,斗志昂扬,在旧局中不闹事不快活,不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绝不罢休。这样的人,你想让他平淡平凡过一生,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专一教导他正大光明,拘着不让他涉世闹事。他总要下山,可一旦离开,风云际会,他还是要闹腾。值此不多教他些阴谋之道狠辣手段,反而会让他多危险。正邪在于人心,不在于手段。此事我早已反复思量过,不会有错。至于是否让他去冒险破局。这个无需执着。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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