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死得好惨啊!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娘,您放心走吧!到下面可以和爹团聚了。”
……
吴静安烦躁地睁开眼睛。
这谁啊?
声音像是在哭坟一样难听。
她转头看过去。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留着稀疏的胡须,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衫,长发高高地扎在头顶。
见她看过来,这男人高喊一声“诈尸啦”,白眼一翻,直接晕了。
吴静安脑海里,自动跳出不少记忆碎片。
夭寿!
她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花国的黄花大闺女,咋睁眼就成了大庆国的张吴氏?
更扯淡的是,她在花国相亲都没相几个,这在大庆国都有娃了不说,连孙女都有了?
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
她闭上眼睛,又被开门声惊醒。
一个瘦弱的女人端着木盆进门。
是儿媳妇儿陈三娘。
陈三娘脸色一白,手中的水盆顷刻被打翻,颤巍巍地往地上一跪,砰砰砰开始磕头。
“娘,您,您咋诈……睁眼了?是不是不放心屋里的一斗细粮?您放心,我们都没动,相公还说,要放进棺木里给您陪葬。您,您闭眼吧!”
陈三娘说得好听是善良,难听是愚孝。
婆婆都死了,一群孩子饿的嗷嗷叫,也就这俩憨货还惦记着把东西给她陪葬。
“娘,您安心去吧!棺木都准备好了,不能误了时辰啊!”
吴静安翻了个白眼。
连自己婆婆是死是活都分不清?白活了!
她不说话,陈三娘就继续磕头。
“娘,您是要带几个人下去伺候吗?您带我就好,小叔和囡囡都还小,我能照顾好您的。您不能胡来啊!”
吴静安闭了闭眼睛,“扑通”一声往床上一躺,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我就是晕了,没死!去给我弄点儿吃的来。”
床上躺尸一天,滴米未进,眼前发黑,晕得慌。
陈三娘“喜极而泣”,马上爬了起来往外走。
好像只要不带人下去,让她做什么都行。
“等等,把你男人给弄出去!”
陈三娘马上喊了院里的小四,艰难地把张承志给拖出了门。
吴静安睁着眼睛,环顾四周。
泥土垒的房子,上面一层厚厚的茅草。
屋子里虽然没窗子,但也不黑,茅草房顶到处都是窟窿。
至于家具摆设,一张木床,一个小柜子,旁边还用两块木板和泥块,拼了个桌子。
她内心的绝望铺天盖地。
为啥人家穿越一下就是千金剧本,皇后剧本,再不济也是个种田文的村姑剧本,可她呢?
睁眼就是恶婆婆,开局就是家徒四壁!
这可咋整?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三娘端着一个破碗,带着两个小萝卜头走了进来。
干瘪瘦弱的小儿子,紧紧抱着一个她家大孙女囡囡。
两个孩子,像是两个小乞丐,衣衫褴褛,面带菜色。清一色的脑袋大,身子细,看起来像是一根木棍上戳个皮球,又像是大号的棒棒糖。
原主一共生了三个男孩儿,丈夫又从外面抱来一个,一共四个。
老大在家里住着,照顾他们。老二木讷老实,被送出去当木匠学徒。老三去当了店小二。
加上小四和囡囡,以及张承志夫妻俩,一共七个。
七可真是个好数字呢。
一首歌里唱过,一根藤上七朵花。
一个电视里面还说,召集七个龙珠可以召唤神龙。
陈三娘身子还是有点儿抖。
“娘,您吃!”
吴静安回神过来,看向小碗。
说是汤,实际上就是几粒米,兑了一碗水,水里还放了一点儿绿不拉几,灰不溜秋的东西。
前世她老家农村喂猪的泔水都比这个强。
实话说,卖相来说,有点儿难以下咽。
她勉强地接了过来,一股难闻的猪油腥味扑面而来,闻起来有点儿反胃。
可抬头一看,两个小萝卜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手里面的碗。
“你们想吃?”
陈三娘一把把孩子们拉到了身后,又跪下了。
“娘,这些都是您的。他们不用吃,一会儿儿媳就给他们做吃的。”
吴静安垂眸,有点儿难受。
就这,看样子还是家里的“好吃的”,那这俩个孩子吃的是啥?
而且,这儿媳妇儿腿上是绑了“跪得容易”?
扑通扑通往下跪,她看着都心累。
吴静安朝囡囡招招手。
“你过来!”
陈三娘又开始磕头了,小四也站了出来,挡住了囡囡。
一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模样,这原主活着的时候得多作孽?
她努力扯了扯唇角,想要笑笑,结果所有人都扑通扑通跪下,一通乱喊让她别生气。
吴静安索性大力一拍床板,怒声怒气开口。
“我让你们把她抱来就抱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陈三娘哆哆嗦嗦地把女儿递了上去。
那样子,像是在献祭。
吴静安抱住囡囡。
已经两岁的娃,像是才几两重,头发稀疏,牙齿二三,因为缺乏营养,连路都不会走。
她有点儿心酸地给孩子喂饭,声音轻柔。
“囡囡,慢慢吃,这一碗都是你的……”
屋内有点儿安静。
所有人都盯着这一幕,表情诡异。
谁都知道,吴静安的东西死了都要带进棺材,哪儿会那么好心给别人吃?
旁边,吞唾沫的声音和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合并响起。
吴静安扫了一眼小四,吩咐陈三娘。
“去,把那一斗细粮拿出来,烙点儿饼,大家晚上一人一张。”
眼看着陈三娘红着眼睛又要下跪劝说,吴静安粗声粗气地怒骂。
“还不快去,你是不是要饿死我?还有,饼里不许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四压着欢喜,跟着陈三娘出了门。
吴静安则抱着囡囡,一口一口地喂着汤。
一个喂,一个喝,相处默契又温情。
陈三娘手脚麻利,一刻钟多点儿,新鲜出炉的热饼子已经出了锅。
饼子里什么都没放,全部都是小麦的清香。
囡囡已经喝了一大碗汤,见状又舔了舔唇角,显得很是意动。
吴静安笑了笑。
“囡囡乖,你吃多了。祖母给你留一块儿,等你饿的时候吃?”
她不笑还好,一笑,屋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她马上得了法门,掰开一半儿扔进囡囡怀里,粗声粗气地开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咋不吃死你呢?这一半儿饿了才许吃,不饿就给我忍着。”
囡囡这抱着饼子,眉开眼笑地露出了小豁牙。
一人分了一个饼子,手里捧着野菜汤,正狼吞虎咽的时候,张承志醒了。
推门就见到大家手中的白面饼子,他脸色一变。
“哪儿来的饼子?你们竟然敢去拿娘的细粮?”
吴静安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儿噎死。吞下了半块饼子,她气沉丹田。
“张承志!”
张承志激动地转头看过去,还有点儿不敢置信。
“娘,我不是在做梦!您真的没事儿!”
看着十八岁的大男孩给自己鞠躬作揖,吴静安心塞至极。
她还没恋爱!没结婚!
连男人手都没拉几次呢!
叫一次娘,她都折寿几年!
“给我闭嘴!我死而复生想吃几张饼,用你来吆喝?”
“是是是,只要娘没事儿,做什么都行。”
一转眼,张承志又看到了囡囡手里的半块饼,急忙抢了过来。
“娘,给小四吃就行。她一个赔钱货,没必要浪费粮食!”
囡囡“哇”的一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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