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账(二)
“棠姐儿身子可好了?怎的有时间到妾身这里来了?”林姨娘笑的殷勤。
沈纪棠摩挲着手里的茶盏,淡淡的道:“怎么?听林姨娘的意思,我不可以来吗?”
林姨娘一愣,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得蹙眉,沈纪棠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容貌还是那副模样,倒是浑身的气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她攻于心计,世故圆滑,也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道:“棠姐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当然欢迎,只是棠姐儿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来妾身这里干什么?”
沈纪棠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我听说在我昏迷期间,林姨娘将我的丫鬟带走了,不知现在我可以带走了吗?”
林姨娘脸色一变,半晌才笑道:“棠姐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那丫头不机灵,伺候棠姐儿不周到,我将她打发了出去,澜叶,进来。”
说着,有一人从门外掀了帘子进来,沈纪棠打量了一眼,是个很清秀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一进来便看着沈纪棠,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傲气,但还是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小姐,见过林夫人。”
沈纪棠如何还不明白,林姨娘故意将她身边的人找了个理由给支走,又将这丫头带过来,不就是想着给她院子里塞人。
看来光一个青画还不能满足她了,当真是迫不及待啊。
沈纪棠挑眉,淡淡的看了一眼澜叶,才道:“林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林姨娘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才笑道:“这是从外面买来的丫头,妾身看着还机灵,特意拨过来给棠姐儿用,这身边,总要有两个知心人儿。”
沈纪棠淡淡的看了一眼林姨娘,前世她和林姨娘交好,一直被她蒙骗,林姨娘平时给她施点小恩小惠,她都要感恩戴德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林姨娘还当她是从前的沈纪棠,可是要吃大亏哦,当然,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沈纪棠像模像样的跟她寒暄了两句,笑道:“既然人还看着机灵,不如林姨娘留着自己用吧,汀月是母亲留下来的人,我用着惯了。”
当然,寒暄归寒暄,澜叶这个人她还得要,林姨娘既然想一门心思给她院里塞自己的人,没了澜叶还会有其他人,在明不如在暗。
林姨娘看了她一眼,沈纪棠一直盯着她,并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再看她时,林姨娘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有些愧疚的说道:“我的侍女青叶不懂规矩,看棠姐儿不醒,一时动怒,就将汀月那丫头买到窑子里去了……”
青叶似乎很是得意,丝毫不将沈纪棠放在眼里,虽然神色没有那样傲慢,但是眼里的傲慢之意怎样都掩盖不了。
沈纪棠忽然站起来,拔高了音量,冷冷道:“林姨娘真是好本事,母亲都未说什么,本小姐身边的人你也敢动?”
知许也是罕见的有些慌乱,沈纪棠虽然也担心汀月,但是还是强自压下了,道:“还有,林姨娘不过是父亲身边的妾室,说的好听一点,是妾室,说的不好听,也不过是比暖场丫头金贵了一点,棠姐儿也不是你能叫的?怎么林姨娘入府这么多年,规矩全都喂了狗了?这次我便放过你,以后记得唤我三小姐,莫要逾矩了。”
沈纪棠这番话语,令林姨娘感到不可置信,为何今日的沈纪棠会变成这副模样,这跟往日的她完全不一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姨娘看了一眼青画,脸色有些发白。
林姨娘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番气度,虽然笑得十分难看,她道:“三小姐何故为难妾身,妾身只不过是关心三小姐而已,而且妾身侍奉老爷这么久了,虽说什么功劳也有苦劳,二小姐这样说,未免也太伤妾身的心了。”
说完,她竟然哭了起来。
沈纪棠原先不明白林姨娘这又是干什么,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林姨娘还要这样跟她装,有意思吗?
直到她看见了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就全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啊,看来故意扮可怜装柔弱还是有点用处呢。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青衣男子,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生的儒雅随和,丰神俊朗,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姿迢迢。
这便是她的好父亲沈陵。
沈陵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话语,蹙眉便对着沈纪棠一顿呵斥,“阿棠,你怎么回事?”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大约十七岁的年纪,生的花容月貌,穿着一件粉蓝色的绣着海棠花的上裳,一件月白色如意裙,皮肤白皙,眉目间泛着浅淡的温柔,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这是从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
这正是沈悦,看起来便觉得温柔,谁又能知道她的蛇蝎心肠,上辈子,她用计离间父亲母亲,有将蔚哥儿给害死了,后来她趁阿姐即将要分挽之时,将父亲母亲还有蔚哥儿身死的消息命人传给了她,害的阿姐最后舍母保子,难产而死。
沈纪棠看到这阵势,哪来还不明白这母女俩在谋划着什么,不过是想让父亲看见她这一幕。
沈纪棠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们一眼,道:“林姨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汀月卖到了窑子里,按照父亲的意思,我难道要不闻不问,当个死人,看着汀月的大好年华埋葬在那里。”
沈陵蹙眉,转过头去看林姨娘,林姨娘故作柔弱,一脸愧疚的说道:“妾身也是一时着急,看到三小姐迟迟不醒,以为这丫头伺候不用心,一时生气,就将她买了出去。”
沈陵面色也是一变,看见沈纪棠正冷冷的看着她们,忙让身旁的小厮吩咐了两句。
沈纪棠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昏迷了四五天,虽然一醒来就知道了汀月的消息,可她竟然被林姨娘卖去了青楼。
那是个什么地方谁都知道,汀月就算是在强势,也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怕是已经失身了。
沈纪棠拍了拍知许的手,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为汀月报了这仇,这次是她大意了。
再次睁开眼,沈纪棠眼里全是冰冷的锋芒,她冷笑道:“父亲莫不是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汀月好端端的,被林姨娘身边的青叶卖到了那种地方,她没有旁的亲人了,自小就跟着我,那我便也要为她做主。”
沈陵蹙眉,问道:“那你想要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阿棠,不过一个下人而已,不要再闹了。”
沈纪棠看了她一眼,这一刻,她真是为她的母亲和赵可婉感到悲哀,为什么会眼瞎了看上这样一个男人,他刚腹自用,多疑无情。
“既然父亲认为不过是一个下人的事情,确实也不过一个下人的事情,那便将青叶交给我,我自然会善罢甘休。”
她要的很简单,也不过是让青叶也尝一尝汀月这些日子的无助,好好看看被卖入青楼的女子下半辈子应该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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