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母子
郑副帮主脸色刷地变绿，伸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但想起可能是小姐项元青的孩子，只得忍住怒气停了下来，自己安慰道：“一个娃儿，又怎么和他一般见识。”
萧破见他抬手，早跑得远了，一口口的叫着：“胖王八兔崽子！胖王八兔崽子！”这回，再有忍耐也怒了，郑副帮主肥胖的身子迅如闪电，只一晃就到了萧破眼前。伸手捉去，萧破吓了一跳，呱呱甩着手就叫：“放开我，放开我，娘，娘，有人欺负我。”叫了几声，不见客栈里有人应，想是声音不够大。
一痞嘴，萧破放声哭叫起来，却是闻声不见泪，毕竟一个孩子，郑副帮主也不好拿他怎样。声音终于惊动客栈里的项元青，本与父亲项仪在僵持着的她打开楼上那道窗子，叫道：“你们不要伤害破儿！”
看见娘亲露出的头，萧破满脸委屈：“娘，这个大胖子欺负我。”窗子里同时露出另一张坚毅的脸，正是项仪，项仪道：“郑爽，放开孩子！”
郑爽就是郑副帮主的名字，帮主发话，他只好放了开来。跌坐地上，萧破脸上又露出嬉笑。冲娘亲道：“娘，他们是什么人，怎么把我家围了起来。”
脸上现出无奈，窗前的项元青道：“破儿，快去喊你爹来。”
站起身子，萧破快步跑开，郑爽欲要阻拦，窗口的项仪道：“郑爽，让他去。”
一路小跑而去，绿洲边上，萧破很快看见了爹爹。
破魂刀拄在地上，支着自己身子，面色惨白，萧浪拉过跑来的儿子责骂道：“破儿，不是叫你回去吗，怎么又跑来！”而这一说话，内俯翻腾下，终于逼不住喉头的血，萧浪一口血喷出。
原来萧破走后他就与丹真弘沐开始打斗，萧破来到时也才刚分出胜负。萧浪受伤，丹真弘沐也没好到哪里。一袭僧衣上处处离开口子，血痕隐隐可见，他盘坐地上，手脚扭曲起，用奇怪的姿势疗伤。
萧浪喷出一口血，终站不住身子，跌坐地上。
小脸急红，伸手去摸爹爹嘴角的血，萧破焦急道：“爹，你怎么了，吐好多血－－－－－－”
“没事，破儿别怕，爹一会就好。”把刀放在地上，萧浪也开始调息。
“萧施主，老夫自认败了，本想往中原见识各方高手，但未到中原就已落败，看来没必要去了，待得恢复一些，我也该返回吐蕃，再究武道，但愿有生之年还能与萧施主比试！”丹真弘沐说着话，内气无法平息，言语也跳动了几次才说完。
萧破似乎意识到什么，奔了过去，伸手打上丹真弘沐胸背，狠狠骂着：“臭光头，烂和尚，叫你打伤我爹爹－－－－－－”
“破儿，过来，不关大师的事。”萧浪见壮马上喊出。
低下头去，走回爹爹身边：“爹，你真没事吗？”萧破叫着，眼睛已湿润。萧浪道：“你回来有什么事？”
想起母亲的交代，萧破凝起眉毛：“家里围了好多人，爹爹快回去看，娘亲也被他们关在了楼上。”闻言一惊，萧浪挣起身子，提了破魂刀，拉起萧破，蹒跚往回走去，口中安慰着：“破儿跟好爹爹。”
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萧浪一股豪气冲起，硬是压下伤势，步子开始坚定，面上也马上转出红润来。
很快到了门前，看见围住客栈那些汉子衣服上绣着的飞龙，萧浪知道是兄弟帮来了，那既然兄弟帮来到这里，自己的岳丈项仪必然也在。不理会一众汉子诧异警觉的眼神，萧浪放口道：“岳丈大人，萧浪在此，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元青。”
“哈哈，好，果然是一代枭雄！”跟着一个冷俊的声音响起，楼上窗子里飞出一条人影来，一闪就立在萧浪面前丈余里。附手而立，衣袍无风而动，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隐隐然有王者之气。来人正是兄弟帮主项仪。中原武林经八年前萧浪的破魂刀之乱后，武当与兄弟帮顺势崛起，隐然已成为如今中原江湖引领全局的两大帮派。
萧浪拉儿子跪倒，道：“破儿，这是外公，快跪下行礼！”萧破不知所以然，但还是望项仪跪下，项仪侧过身去，不受这礼。
萧浪心中一痛，道：“岳丈大人还是不肯原谅萧浪？”
项仪冷哼一声道：“你私自勾走我女元青，我本也没多怪罪，毕竟男女婚恋自然由得你们。却不想你是个魔头，八年前杀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近千人，手上粘满血腥。这也还不算过头，当年在西域边上你更是打伤自己大舅子。我那苦命的儿子当时虽然未死，却已受伤很重，回去之后我遍寻名医救治，但拖了八年，前不久还是不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怎能受这等恶气。你说我如何肯原谅你。”
感觉得出项仪怒气腾腾，萧浪也跪了下去，道：“萧浪过错已成事实，已无他话，但凭岳丈大人惩罚，望岳丈大人放过元青与这孩子。”
“元青是我的孩子，用不到你求情，我还指望他给我项家留下后代，但却不是与你所生，你说的倒是容易。”项仪不留余地的说着。
被困在客栈中的项元青终于再在坚持不住，奋起挣开拉住他的两人，奔下楼，冲出了客栈。郑爽见势一伸手，又拦住了她。
“娘，娘－－－－－－”看见娘亲，萧破爬起身来叫着跑了过去。项仪不发话，没人阻挡，萧破很快扑在了娘亲的膝下。项元青搂住孩子，泪水扑蔌蔌而下，心中一紧，抬首冲项仪道：“爹，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去吗，我跟你回去，但请你放过他们爷两。”
不去看女儿，项仪吩咐道：“郑爽，拉住小姐不要让他过来！”仰头看看天，接着又道：“我项仪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你若愿受我三掌，我可以不为难你与那小子，掌下的生死却看你自己。”说完又转向项元青：“元青，这样已经算爹看在你的面上了，你若答应就自此跟我回中原，否则你若一味不听话，我只好杀了他们父子。”
知道萧浪的武功，想来自己爹爹虽然厉害，三掌也杀不了他，项元青只好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深情望一眼妻子，萧浪道：“元青，是我对不起你，你跟我也是过躲躲藏藏的苦日子，若这次能担的不死，养大破儿，我一定叫他以后好好孝敬你。”
项元青泪水洒成一片，其实她以前和萧浪说过许多次，跟萧浪一起，她从不后悔。
“破儿，你过来，跟爹爹一起！”
“不，我要娘亲，同样也要爹爹！”萧破意态坚决，紧紧抱住娘亲的大腿。
再次望项仪，萧浪道：“岳丈大人，我愿受你三掌，但愿能化去你心中仇恨。”若不是因为杀了项仪只会引起妻子的伤心，萧浪又且是这般懦弱的人，然如今他先时与丹真黉沐打斗已重伤在身，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项仪的三掌。但既已决定，萧浪便不再考虑，站正身子，调动内气，先护住心脉。
“算条汉子，也还懂得尊敬我，不枉元青爱你一场。”项仪跨出一步，已经开始提聚内气。八年前萧浪单人独扫整个中原武林，实力强横，提出这样的计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若能先打伤萧浪，到避开女儿时再派人回来狙杀，相信定能报了杀子之仇。而若一旦激怒萧浪，当真拼起来，或许本方人多也讨不了好处。
项仪修习“飞龙爪”，去年上更是从爪法中悟出掌功，他自己取名为“降龙掌”，以力量雄浑著称，跟着提气，第一掌马上拍了出来。
四周空气被带动，隐有龙吟声传出。第一掌直接打得萧浪后退三步。站住身形，萧浪双手握拳，直直垂在腰间。第二掌跟着打出，却似乎比第一掌轻柔，但，击中身体，萧浪才知道力道比第一掌更大。
噌噌后退五步，萧浪跌坐地下，但很快又站起来，硬是把喉间的血咽回。
项仪飞身跳起，迅速打出第三掌，这一次用上十层力道，打的萧浪跌飞了出去，鲜血喷出，萧浪落在地上似乎一动不动。
“爹，爹－－－－－－”哭叫着跑过去，萧破摇着爹爹的臂膀，心中十分悲痛，虽然年幼，他也看出了危险。项元青欲要奔去查看，项仪一甩衣袖，止住道：“他不会死！”
果然萧浪坐起来身子，道：“破儿，爹－－－－－－爹没事！”
项仪一挥手，道：“郑爽，带好小姐，我们走！”
项元青见萧浪活着，心间总算一喜，望着萧浪父子，知道以后再难相见，悲痛又袭上，远远道：“浪，你带好孩子！”又转向萧破道：“破儿，长大了到中原来见娘亲。”
听闻娘亲的声音，萧破转声奔去，但项仪一行人走远，他一个孩子又怎么追得上。
远远追赶，放声喊着：“娘，娘，你别走－－－－－－”
很快大队人马骑上骆驼消失，想起爹爹，萧破只得奔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