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弄疼你了吗
她掀开被子,匆匆穿好衣裳,“我去看二哥哥!”
正要走,突然瞥见妆奁上的断玉膏。
她幼时顽劣,常常磕伤肌肤,祖母特意花高价买来了断玉膏,抹在伤口上就不会留疤了。
眼前一亮,她抓住断玉膏一溜烟跑出绣楼,跑到了枇杷院。
望着这座破旧的院落,南宝衣很是惭愧。
说起来南家待萧弈是真的不怎么样,住的院子也这么荒僻,怨不得前世家里出事时他没有出手相救。
她理了理衫裙,小心翼翼地踏进枇杷院。
院子清幽,角落种着一株高大挺拔的枇杷树,檐下挂两盏褪色发白的灯笼,整座大屋静悄悄的仿佛没有活人。
她走上台阶推开槅扇,做贼似的绕到寝屋。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他的屋子,比想象的要干净整洁得多,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冷香,靠墙的书案上置着笔墨纸砚。
少年坐在靠窗的木榻上,赤着上身,背部鞭伤纵横皮肉外翻,虽然鲜血已经凝固结痂,但还是非常触目惊心。
都是拜她所赐啊!
南宝衣惭愧得很,蹑手蹑脚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唤:“二哥哥?”
闭目假寐的少年猛然睁开眼。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扼住女孩儿的细颈!
南宝衣吓坏了!
她惊惧地望着锋芒毕露的少年,“二,二哥哥?”
萧弈看清楚来人,慢慢松手。
南宝衣一屁股跌坐在地。
前世她可是听说过的,这位权臣杀人如麻,不只是在战场上,就算在盛京城也依旧肆无忌惮,视人命如草芥。
有一次西厂督主去帝师府做客,夸赞捧酒的少女“手如柔夷,指如青葱”,临别时萧弈就赠给他一件礼物,正是少女被剁掉的双手。
文臣一派看不惯萧弈权倾朝野,派了十几个刺客去刺杀他,第二天一早,帝师府外就挂上了十几具被砍头剥皮的尸体!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对倾慕他的女人也毫不怜香惜玉。
宫中有位公主貌美倾城,为了嫁给他不惜在酒水中下药,可是第二天不仅没传出两人一夜云雨的消息,那位公主还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帝师府倒是进献了一件惊世骇俗的酒器进宫,乃是美人头骨制成!
南宝衣仰起头。
萧弈正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灯火下他的皮相英俊惊艳,可是那双丹凤眼却十分冷漠凉薄。
她哆嗦着,可怜巴巴地捧出白瓷罐,“断断断断玉膏,可以祛祛祛疤,老贵老贵了……”
萧弈紧紧抿着唇。
十道鞭伤而已,他还不放在眼中。
只是,看着小女孩儿抖得厉害,身上穿的那件淡粉衫裙跟着一起抖,寂静冷清的屋子里像是开出了一朵小芙蓉,倒是有趣。
他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
这小女孩儿天生一肚子坏水,仗着三房嫡女的身份,变着花样地折辱他,逼他吃她吃剩的果子,逼他跪下当她的踩脚凳,还偷偷烧掉他的藏书……
今日却像是变了性子。
是在耍花招,还是……撞见了他杀人被吓到?
丹凤眼漆黑深沉,他道:“药。”
南宝衣惊喜,乖乖捧上断玉膏。
“你,给我上药。”少年沉声命令。
南宝衣愣了愣。
虽然吧,她现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但眼前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他可是未来的大权臣!
只要他愿意保全南家、保全她,给他提靴她都愿意!
她狗腿地爬到榻上,抠了些药膏,认真地抹在萧弈背部的伤疤上。
有些疑惑,他的背部和腰身,肌肤上竟然还有很多旧伤。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
窗外春雨婆娑。
萧弈慢慢皱起眉。
女孩儿的手携着清凉在伤口游走,明明缓解了火辣疼痛,但似乎随之点燃了另一种火,顺着脊骨处燎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忽然捏住她的细腕。
小手绵软雪白。
仿佛一口咬下去就能咯嘣嚼烂……
南宝衣瞧见他深邃晦暗的目光,忍不住又哆嗦起来,“二哥哥,可是我弄疼你了?”
萧弈沉默不语,她的小指尖莹润干净,还挑着一点晶莹剔透的翠色药膏。
从前她对他颐指气使时,也总爱翘着小手指……
他忽然俯首,张嘴咬上她的指尖。
这小女孩儿常常用芙蓉花露洗手,指尖除了断玉膏的清凉味儿,还有浅浅的芙蓉花香。
南宝衣战栗得厉害。
面前少年艳骨英姿昳丽倾世,可浑身却冒着寒气,比外间的夜雨还要寒凉,仿佛要把她的手吞进肚子里!
锋利的牙齿刺破肌肤。
“疼……”
南宝衣眼睁睁看着鲜血渗出染红了少年的唇齿,却不敢挣回手。
泪珠可怜巴巴地滚落,“二哥哥,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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