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局外人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直视他，但只是一瞬就便移开了视线。
她的眼睛亦如往昔般清澈乌黑，看他的时候不再是满满的爱意，有的只是平静淡然。
他的心在一瞬间变得空落落地，目光也黯了下去。
“悠然，爸妈去了奥克兰接爷爷回来，家里没人，你这几日就住在这儿吧。”
沈舒娜处处为她考虑周到，“在顾家我还能照料你，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
明知道她和顾瑾琛有一段过往，却留她在顾家住下。
若不是沈舒娜一直疼她爱护她，沈悠然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留丈夫的前女友在家中住下，这是不是太大方了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这些年在加州我也是一个人。”
沈舒娜心疼的看着她消瘦的脸颊：“悠然，我们姐妹有三年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叙旧？”
“叙旧有的是时间。”
她和顾瑾琛如今尴尬的关系，实在是没必要住在一个屋檐下，“姐，安排司机送我回沈家。”
顾瑾琛放下手中的醒酒茶，拿了外套准备上楼，走了两步停下脚步：“时间不早了，就算是要走等明天吧。”
沈悠然看了眼时间，连十点半都不到。
但对上沈舒娜期盼的眼睛，她沉吟片刻：“那打扰了。”
刚踏上台阶的顾瑾琛身形微僵，那客气清淡的语气猝不及防的刺在他的心窝，闷疼窒息。
……
沈悠然刚回国，时差混乱，等到天快亮时浅眠了一会儿。
她决定今天回沈家，醒来后就将昨晚换洗的衣物装回行李箱里，一切收拾妥当下了楼。
客厅里，顾瑾琛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份还未开动的三明治。
他微低着头，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她，喊了一声“李婶”。
李婶见沈悠然从楼上下来，将她的那份早餐摆上餐桌。
沈悠然走近餐桌，在他的对面坐下，淡淡的同他打招呼：“早。”
顾瑾琛微微一怔，回应道：“早。”
她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快要接近八点，他怎么还悠闲的坐在这儿看报纸，不去上班吗？
早餐和顾瑾琛的一样，她只吃了两口三明治，将牛奶喝完就饱了，抽了纸巾擦了嘴角。
“早餐很重要，你吃得太少。”顾瑾琛合上手中的报纸，她的食量真是小的惊人。
“顾先生。”他的好意提醒她一点也不领情，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将你的闲心用在公事上，对于我这个毫无相关的人不要多管闲事。”
顾瑾琛脸色蓦然一白：“你叫我顾先生？”
她讽刺一笑，语气变得尖酸刻薄起来：“那我该叫你什么？姐夫？还是顾三少？”
顾瑾琛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轻抿着泛白的唇，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随你吧。”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难受，佣人觉察到两人似乎正在闹不愉快，也不敢靠近。
“瑾琛，依依好像——”沈舒娜焦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沈舒娜进了客厅，看到餐桌前的两人气氛诡异，有些不明所以：“悠然，你起来了？”
沈悠然朝玄关处望去，目光忽然一凝，落在她的怀里，脸色骤然变的苍白。
沈舒娜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孩子肉嘟嘟的小手抓着她的衣领。
沈舒娜见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怀中，说道：“悠然，这是顾依依，刚满一岁零两个月。”
如果说三年前顾瑾琛和沈舒娜结婚，她的世界崩塌了，那么这一刻，她的荒城寸草不生。
她早该想到的，两人结婚三年了，怎么会没有孩子？
曾经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幻想过未来，就在顾家花圃后面的草坪上。
她躺在他的怀里，两人探讨着未来孩子的名字。
顾瑾琛曾说，生个女儿，便取名顾一一。
因为她和女儿会是他的唯一。
沈悠然突然笑了，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被她拼命的压制回去：“我做小姨了，挺好。”
她走近沈舒娜，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顾依依皮肤雪白细腻，像个陶瓷娃娃。
她的眸底渐渐聚了雾气，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蛋。
这是他的女儿，顾一一。
他能给孩子取名顾一一，是不是代表沈舒娜和孩子如今是他的唯一？
顾瑾琛突兀的开口：“不是唯一的一，是依旧如初的依。”
她愣了一下，惨淡一笑，无论是哪个名字，都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
他有妻子，有孩子，他的女儿叫顾依依，代替了他们曾经幻想过的女儿。
沈舒娜觉察到了沈悠然的异样，但眼下她无暇理会，语气焦急的道：“瑾琛，依依在拉肚子。”
顾瑾琛起身快步走近，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又走到茶几前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去医院。”
沈悠然下意识的要跟上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男人的怀中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抱着他们的女儿，她去做什么？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咬紧了下唇，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口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
……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沈悠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这里是金豪酒店，A市最大的酒店。
走出电梯，她径直走向总统套房外。
她今天来这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季锦川。
A市没有人不知道季锦川是谁，二十二岁进入商场，二十四岁接任中盛集团执行总裁一职。
其名下产业涉及广泛，几乎垄断了A市所有经济权脉。
如今不过二十八，身价已是无法估量。
沈悠然打听过，季锦川在金豪酒店有一间长期住用套房，是他和情人幽会所用。
她正要抬手敲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掩面哭泣的女人衣衫不整的快速从里面出来。
季锦川每隔三个月就会换一次情人，前几日刚和前任情人分了手。
这位……是勾引没成功？
沈悠然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心里紧张了起来。
她扫了一圈，房间里没人，只听到盥洗室里传来的水声。
她将手提包扔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浴室的门被人拉开。
沈悠然偏头望去，男人的身躯结实精壮，墨黑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上挂着水珠。
这男人，当真是好看极了。
季锦川看到房间里突然多出的一个人，面有愠色拧紧了眉头：“滚出去。”
沈悠然面颊微红，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言明自己的来意：“季总，我是来应征你下一任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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