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沈从文《湘西散记》
2013年,Paris。
“Yin,Bernard闹了肠胃炎,一共有五桌客人点了今天特供的甜品。”餐厅经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白人女性,她不是F国人,但从二十岁开始就在这座城市打拼,一口法文说得相当地道。她性格有些严肃,但也很公正,餐厅许多新来的年轻服务生和帮厨都怕她。也不知容茵是哪一点投了她的缘,自从来到这儿打工,小半年来,她常常关照容茵。比如现在,后厨唯一的甜品师Bernard刚刚被同事送去了附近的诊所,她谁也没问,直接将容茵叫到一个小角落里,说话时难得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我可记得上周尝过的那道SnowYard,样子别致,味道也很棒,最重要的是,它的原材料和Bernard今天本来要做的雪域牛乳蛋糕差不多。我想客人们一定会喜欢这份惊喜的!”
餐厅经理说完,也不等容茵作答,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又往前面去了。
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的光景,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是餐厅中餐的最后一轮忙碌了。容茵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咬了咬牙,Bernard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这一点,后厨没有人比容茵更清楚了。可餐厅的客人等不起。后厨除了一位学徒能帮忙打打下手,也确实没人能解这次的燃眉之急。
5分钟后,容茵已经清洗干净双手,带领着小学徒一块儿做起了甜品。
小学徒是个二十出头的捷克小伙儿,有着一双琥珀色的双眼,他模样出众,说话也有趣,只是平时总被Bernard教训,因此但凡Bernard在,他便很少开口。此时见容茵捣鼓开了牛乳和巧克力棒,他一边帮忙,一边问:“Yin,我们要做慕斯蛋糕吗?”
他一连猜了几个都没中,耸了耸肩,说:“Yin,你太腼腆了。如果你话多一点,我真想追求你当我的女朋友。”
容茵的目光没有半分偏移,逐一清点两手之间的原材料:“说话当心点儿,小子,我可比你大了足足6岁。”
年轻的学徒笑了,3月的阳光照耀在他的侧脸,连又卷又翘的睫毛都镀上一层细碎的金光:“爱情来的时候,还管年龄和地域,那么这一定不是真的爱情。”
容茵虽然不乐意跟他耍贫嘴,但为了接下来能够获得长久的安宁,还是开口,将最后一丝可能的缝隙堵死:“我的眼里没有爱情,只有甜点。”
男孩子耸了耸肩,从善如流道:“知道你盼这个机会很久了。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帮你的。”下一刻,他的声音显出一丝鬼魅,“不过Yin,我相信你能做出令人惊艳的甜品,但你有没有想过,等Bernard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甚至可能丢掉这份工作。”男孩子吐出的最后一个单词,几乎是含在口中,但他知道,容茵一定能听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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