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火辣辣的痛。
楚霜宁身子猛地一颤,睁开双眼,便看到长鞭破空而来,狠狠抽在她身上!
不远处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贱人,还敢跟我玩寻死觅活的把戏?”
楚霜宁艰难转头,想说些什么,喉头一甜,痛苦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鲜血。
“抬头。”
碧青鞋面上金线绣成的芍药映入眼帘,楚慧萱蹲下,神态高傲眼中满是厌恶,“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狐媚子,不要脸!”
“咳咳……”
楚霜宁蹙眉,唇角不小心扯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她这是?货真价实的穿越了?
柴草破败,灰尘漫天,仿佛倒退了几百年……哪里是她毒发前所在的无菌实验室?
纷杂的记忆涌进脑海,支离破碎的片段飞快闪过。楚霜宁大概的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原主寄人篱下,经常被表姐欺负,而这次竟是因为表姐不愿意嫁人于是让原主替嫁,原主一时想不开便寻死被发现后活活被打死,醒来之后,换成了同名同姓的她。
楚霜宁袖子下的手暗暗攥紧,神经绷得死紧,思索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一切。
楚慧萱盯着她鲜血淋漓的面颊,眼中嫉恨藏都藏不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喊下人进来,颐指气使地道:“把她给我绑起来!捆起来吊在房梁上,看她还怎么寻死!”
谁料楚霜宁反应极快,顺势而起,拽住绳子一甩,直直抽到了楚慧萱身上!
“啊!”
楚慧萱轰然倒地,惨叫出声。
“你这个废物竟然敢?”楚慧萱眼中满是愤恨。
说话间楚霜宁已经快步上前,一脚踹在楚慧萱小腹上!
她声音微哑,气势迫人:“被你刮花了脸,不是残疾,懂吗?”
哪怕这具身体有些虚弱,但原主从小在乡下长大,也不是楚慧萱这个娇小姐能比得了的。
“啊!”楚慧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害怕这个废物后,脸色难看了起来,“你敢踢我?废物你等着,我一定让娘亲杀了你!”
“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楚慧萱瑟瑟发抖,想要爬远点,却被楚霜宁踩住衣角,无法动弹。
“放开我”!发现楚霜宁眼中的杀意后,楚慧萱全然崩溃,“不然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楚霜宁眼神一凛,正想好好教训她,门口蓦地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在干什么?!”
楚弘德风风火火进门,他一贯最心疼自己的三女儿,见到楚慧萱这样,气得脸上胡须直抖,青筋暴起。
“楚霜宁!你殴打表姐,简直无法无天!”
楚弘德本就与她这个外甥女没什么感情,加之楚霜宁父母双亡,更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便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铁青着脸吩咐下去。
“严加看管,不许她踏出柴房一步,等冲喜的日子到了再放她出去!”
冲喜?
楚霜宁还没来得及询问,柴房的破门就咔嚓落了锁,连最后一点光也阻隔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饥饿感开始摧残她的神经,她试探着叩门:“还没人送饭吗?有没有人?”
半晌,门外的老嬷嬷呵呵一笑,刻薄地道:“咱们伺候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少爷小姐,您又算哪个?柴房里有什么,就凑合吃什么吧!”
呸!
楚霜宁暗骂一声,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却发现自己发起低烧来。
脸上的伤口感染化脓,要是再不及时处理,就算她是个医学博士,也只能坐着等死。
她哐哐拍门,故作惊恐地喊:“有人吗?救命啊!嬷嬷救我!”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脚步声一顿,似乎停了了下来。
楚霜宁忙趁热打铁,叫得更加大声:“嬷嬷,我不出去,您进来看看……这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吱嘎。
老嬷嬷拎着油灯,照得脸上沟壑纵横,借着昏暗的光,眯起三角眼狐疑地往里瞧——
刚巧与一双空洞滴血的眼睛对个正着!
楚霜宁披头散发,朝嬷嬷勾唇一笑,做了个口型。
有、鬼、啊。
老嬷嬷往日阴毒浑浊的眼眸从左至右,转了个圈,竟是连一声都没发出来,就翻着白眼直挺挺软倒在地!
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楚霜宁嫌弃地把她踢开,贴着墙根一路找出府的后门,动作麻利。
她这个便宜叔叔可是捞了不少油水,府邸半点都没有三品大员该有的样子,修得富丽堂皇,跟王府有的一拼。
白白绕了好几个圈子之后,她终于在墙根下面发现了一个……
狗洞。
难不成她还得钻狗洞才能出府吗?犹豫间,宵禁的锣声由远及近,宛如催命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楚霜宁牙一咬心一横,拼了!
夜幕深沉,路边的店铺全都大门紧闭,她环视一圈,想起自己此刻身无分文,孤家寡人一个,顿时泄了气。
过了今晚,自己怕是要顶着一张毁容脸讨生活了。
楚霜宁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猝不及防闯进耳畔。
紧接着,一驾马车远远驶来,朱红漆木上饰彩绘雕花,窗牗镶金嵌玉,赶路时绉纱轻扬,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
天子驾六,王侯驾四。
是贵人,且不好惹。
楚霜宁耳朵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了马车中细微的咳嗽声。
穿越唯一带来的,就是她这双天生听觉好于常人几倍的耳朵。
她心中主意顿生,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她毫不犹豫地冲到街道中央,张开双臂:“停车——”
赶车的侍卫似乎也没料到她这么不怕死,急急勒马,在距离她不过毫厘之处停下,险些让她葬身马蹄。
“来者何人?”
阿达木春矫健地从车辕上跃下,抽刀出鞘,指着楚霜宁厉喝道:“速速离去,否则格杀勿论!”
雪亮的刀光凛冽晃眼,换个胆子小的,怕是要掉头就跑。
正在这时,又是几声低咳响起。
出众的耳力,让她将望闻问切中的“闻”做到极致。
楚霜宁心念电转,淡淡出声:“我虽然不知车里是哪位贵人,但我却知他身患苛疾,体弱畏寒,手脚冰凉,严重的时候甚至伴有咳血之症。”
她眼神越过阿达木春,投向那绉纱之后的人影,“请问阁下,我说的对是不对?”
那人沉默片刻,声音如沐春风,却暗藏了几分诧异。
“这位姑娘说得不错,请上来吧。”
说得正合她意,楚霜宁便也不推脱,径直踩着脚凳上车。
只是在她掀开车帘的那一瞬,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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