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次,齐舒揉了揉满头毛茸茸的的贴耳短发,叹息的坐在屋子前面的小木头凳子上,看着满眼的金灿灿的还未收割的稻子,边上不远处的几亩成片的红红的甘蔗田,以及田地里面忙碌着吆喝着的人们,小小的脸上满是愁容,三岁半的小豆丁,到底能干什么?
是能做神童越级读书呢?还是能进行规划性指导?
她太小了,上不了学,而三岁半的小豆丁,在家庭问题,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的观念中,那是绝对没有发言权的。
前世她看过的一些小说里面,描写的卖冰棍,卖雪糕的,不说她提不提得动,就说进货渠道都是个问题;至于卖鸡蛋之类,农村谁家没只鸡,再说一般鸡蛋都是卖到t市的城里,乡下是没什么销路的;做小点心卖的话,现在农村还没富裕到这个程度,最近的学校里的学生也就小猫两三只。
所以,她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吃吃睡睡做小猪。
不过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现在时间还早,完全来得及,这么想着,齐舒倒放下了一些心思,好好体味自己的幼年时光,欣赏欣赏这后世难得一见的田园风光。
“爸,爸,别揪,别揪,我知道错了还不成。”
一个略带几分沮丧抱怨的小男孩的声音响起,齐舒扭头看过去,就见到迷你版的大堂哥齐武被大伯齐志强揪着耳朵,往自家这边走过来。
现在农田里面的活计还是很忙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明亮,似乎应该还不到休息的时间,而自家老妈则是由于要照顾脸上还没好透的齐舒,才在家里待着。
而大伯娘李秋红则跟在大伯和大堂哥的身后,满脸的担忧,还有几分埋怨地看着齐志强,“志强,你轻点,轻点,别把儿子扯坏了。”一时又小小声教训齐武,“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人说下。”
齐志强瞪了眼正在小声讨饶的齐武,“就你机灵,”又对着李秋红生气道,“小武都是你惯的,你说说,慈母多败儿,让我怎么跟志鸿他们交代?这小兔崽子居然还不讲实话,要不是别人说起我还不知道呢。”
几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主要他们也没觉得三岁半的小豆丁能听懂啥,因此并没有刻意的压低音量。
李秋红见齐志强生气的样子,声音不由低了几分,微微不满道,“小舒这不是没事嘛。用得着这样?”说着,看到坐在小凳子上的齐舒,走到跟前,细细打量了下,笑眯眯的道,“小舒,大伯大伯娘来看你了,身体还舒服吧?”
齐舒闻言咪咪笑着抬起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琉璃的眸色带来几分猫咪般小小的慵懒,慵懒中又透着几分冷意。
原来自己扎了满脸的血,还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不小心的缘故,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个故事。
“大伯,大伯娘,小武哥哥好。”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看着齐舒的笑,李秋红不知为什么愣了下,觉得那笑中似乎带了点尖锐的刺角一般,让她有点不舒服,但是随即又看着那双完成月牙状的笑眼,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李秋红也没指望齐舒说话,不过片刻,屋子里的秦云君就端着一个簸箕走了出来,土黄色竹条编织的簸箕里面,满满的刚刚脱壳的清洗过的大米。
而屋外已经铺了一些干净的大米,这些大米晒干后,磨成米粉,是当下农村人改善伙食的好东西,米粉团子那种香香的,不粘牙的,带了几丝嚼劲的感觉,可是小小齐舒的最爱,因此大大吃了点亏的齐舒,享受了一把病后待遇。
“大哥,大嫂,你们来啦。”齐舒看到妈妈的脸上微微有几丝不自在,显然,妈妈也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伤的,面对着大伯大伯娘心里面还有几分不舒坦。
不过齐舒知道,妈妈不是个会拒绝和责骂人的,即使因为她的受伤让妈妈很是伤心和担心,但是也说不出什么太多的话来。
虽然,韩海国大爷,也就是那位给她看病的大夫,曾经对爸爸妈妈说过,要注意观察,当心她可能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一不小心,伤了脑子可是大事。
重生的那片刻,她的头晕,也和轻微的脑震荡有关系。
而这年头国内,至少是齐家庄这个小地方还没那么先进的技术检查脑震荡后遗症。
当然,重生的齐舒自然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脑震荡的后遗症,但是爸妈可不知道,因为在她模模糊糊的印象中,爸妈似乎一直担忧了很长时间,直到确定自己一直没什么头疼脑热的其他症状,才放下了心来。
大伯和大伯娘拉着齐武连连跟秦云君道歉,满是诚恳,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居然弄伤了小妹妹,甚至破天荒的提了一兜子小孩子的零食玩具之类的东西,虽然不过是几颗糖果,一个九连环,但是这年头的资源可不是后世那么丰富,这已经算是很少有的东西了。
要说愧疚不安,也许大伯大伯娘还有那么一点,但是他们也不见得有多么关心自己,至少他们这么的愧疚不安,实在有点像做戏。
齐舒觉得疑惑的是,印象中,大伯蔫坏,大伯娘护短得厉害,哪怕是这次齐武导致了她狠狠摔了跤,跌破了脸,但是小孩子恢复的快,才两三天,她脸上就已经看不出太多的痕迹,而且脑震荡之说还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按照齐舒对他们的了解,看到大伯大伯娘不仅道歉,还送上了这年头来说还算贵重的礼物,实在是少见,哪怕大伯娘并不是那么的情愿。
如齐舒所料,在妈妈表示没关系,让大伯大伯娘不要再责骂小武后,大伯大伯娘顺着话锋就轻轻转开了话题,转而说起了几天后的中秋节团聚的事情。
齐家共有九间屋子,因为齐舒爷爷奶奶早几年就纷纷去世了,除了齐家已经出嫁的大姑齐志美和二姑齐志荷外,齐志鸿三兄弟分别分得了三间屋子,平时都是各过各的,也算是独门独户的日子,但是诸如中秋节之类的也会一起吃个团圆饭。
当然这些都是齐舒重生后才知道的事情,毕竟过不了多久,爸爸和大伯三叔他们就离开了齐家庄。
一来在齐家庄其实真的是不适合年轻人,马上的改革开放刮来的春风,更是引动人心,有点抱负有点想法的年轻人,哪个不想干一番大事业,哪个不想早日盖上一栋崭崭新的楼房。
二来,齐志鸿三兄弟在齐家庄其实日子过的并不太好。因为齐舒爷爷在村子里是个老好人,老好人往往意味着好说话,好说话往往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好欺负也就经常什么差的累的苦的活计可能就会找上门来。
三来齐舒爷爷奶奶走的早,家里也没个得力的关系近的亲戚,所以就出现了,种个田,田分的位置不好,土地不肥沃,而且常常不是成片的,都是间隔着把一些不太好的田地分给了齐志鸿兄弟几个,真正的好田基本上没他们兄弟几个的份,而他们又没那个能量抗争,因此很是吃了点气在肚子里。
想到这里,齐舒心头一动,离开齐家庄?
她记得似乎是大伯和三叔离开之后,过了快两年时间爸爸才离开的,而且说起来似乎还是爸爸吃了亏的,上辈子,大伯他们经常会说起,要不是他们,爸爸就不能怎么怎么样,但是每当爸妈被逼得难受,一提起离开齐家庄的事情,他们就卡壳了。
不过,到底吃什么亏呢?
与离开齐家庄的事情有关的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再看齐志强和李秋红的诚恳,齐舒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以前也没见他们多么的真诚,尤其是后来齐志强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工头,有了点小钱和小权后,在齐志鸿面前,语气中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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