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天海市家家张灯结彩,又是一个团聚的日子。
大雪纷飞,唯有李牧穿着一件薄衣走在雪地之中,眼巴巴的望着别人团聚。
曾经他也有过家人,也有过幸福的家庭,却被他亲手葬送。
如今幡然醒悟,一切却都晚了。
回首往事,一切犹如过眼云烟。
三十年浑浑噩噩的度过,到最后一无所有。
李牧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雪花飘落在手中,男人抬起头,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的自己禽兽不如,每日每夜只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大吃大喝。
为了给朋友过生日撑面子,逼着六十多岁的老父亲顶着炎炎烈日去工地打工,最后硬生生被活埋在了水泥之中。
而靠着工地的赔偿金,李牧又潇洒了一段时间,却忘了家中那已经哭瞎眼的老母亲,让其一人饿死家中。
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丝毫的收敛,没有丝毫的悔过。
没了经济来源,他便想方设法的从妻子手中拿钱,将给女儿治病的钱偷了出来去打牌输了个精光。
债主上门讨债,他便桃之夭夭,留下孤儿寡母在家中被殴打。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逼的妻子带着女儿吃安眠药死在家中,只给自己留下一封遗书。
他还记得,妻子女儿走的那一天也是新年,同今日一般,雪很大……
或许对于那时的她们来说,死才是一种解脱。
时过境迁,已经整整十年过去,这十年里,每一天都仿佛梦魇一般,他真的后悔了,可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世界吞噬一般,李牧疲倦的躺在雪堆上,仿佛看见了父母和妻女的身影,想伸手去够,却已经没了力气。
“要是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该多好啊……”
清晨,街上围了许多人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在议论纷纷。
“这不是胡同里那个乞丐么,怎么还冻死在这了?”
“这大过年的,死在这可真晦气,能不能联系上家人给他带走啊。”
“他哪有什么家人,这乞丐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人都让他给逼死了,这人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脸厌恶的吐了两口唾沫便转身离开,生怕讨什么晦气。
“你们说,这乞丐的手怎么还伸出来了,是在求救么。”
“我看不像,好像是在够什么东西。”
“听说人死的时候,都会看到逝去亲人的身影,或许是他的亲人来接他了吧。”
……
“爸爸,爸爸,别睡了,轩轩好饿啊。”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孩童稚嫩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李牧猛地睁开眼睛,一张破旧的春联贴在窗户上映入眼帘,外面大雪纷飞,屋内小雪不断,冷风顺着墙缝吹进房子中,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彻骨的冷让李牧顿时清醒过来,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这里,为什么又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仿佛就是自己十年的那个家!
意识到这件事,李牧开始打量起了周围,一张破旧的木桌,桌角还在用转头垫着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桌上的茶缸李牧记得,是自己结婚时母亲特意送来的。
房子虽大,却空空如也,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老式的摇头风扇,已经落满了灰尘,明显是不能用了。
这风扇,是自己结婚那日妻子的嫁妆,已经有了年头。
再看墙上的日历,他顷刻之间目瞪口呆。
2003年十二月五日!
“爸爸,轩轩好饿啊,肚子都饿扁了。”
说话的小女孩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可那瘦弱到有些病态的脸庞却让人心痛。
明显就是营养不良才会变成这样,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只要努努力便能有一口饭吃,能饿成这样的已经不多了,但这个小女孩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她穿着卡通棉袄,说是棉袄,但却只比普通的衣服厚了一点,里面的棉花早已经没了,上面更是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
看到这棉袄的一瞬间,李牧鼻子一酸,眼眶立马湿润,泪珠噼里啪啦的掉落在炕上。
这个棉袄,他还记得,是自己一个朋友女儿不要甚至扔到了垃圾桶里的,而那天恰巧是女儿生日,正愁没有礼物呢,索性就捡了回来送给了女儿。
把棉袄带回家,女儿却将其当成宝贝一般,穿都舍不得穿一下,开心的很晚才睡去,哪怕睡觉时还将其盖在了身上,紧紧的用手抓着,仿佛生怕被抢走一般。
“轩轩……你真的是轩轩,我的女儿李轩轩?”
双手在不停的颤抖,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庞,却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他多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碰,便会消失的烟消云散,迎接的自己又是无尽的孤独和那被悔意笼罩的后半生。
“爸爸,你怎么了,轩轩当然是你的女儿了,以后也会是你的骄傲!”
小丫头说着,从炕上站了起来,双手掐腰,炫耀似的看着李牧,只是那瘦弱的小身板却让人心如刀割。
“轩轩,我的好轩轩,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那一刻,李牧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那长达十年的思念,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中,泪水也犹如开了闸的水一般倾泻而出。
这十年里,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女儿,看到别人的孩子时,心里都是忍不住的羡慕。
毕竟曾经女儿也说过要成为自己的骄傲,却被自己活活的逼死,留下的遗书里甚至清楚的写着自己要和妈妈去远方,让自己照顾好身体。
“放开她,家里已经没有钱了,给孩子买药的钱也被你输的一干二净,你究竟还要怎样!”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宋牧闻声望去,而下一瞬间,他便彻底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个身影,他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有丝毫妆容,脸上更是瘦的蜡黄,但依旧遮盖不住那完美的面孔,一身朴素,衣服都已经洗的发白,但那气质仍非常人能比,可也正是如此,才让李牧心生愧疚。
曾几何时,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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