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着火星四溅。
众人便见到，那厚重的赤血刀刃口脱手飞去，钉在墙壁上，刀柄嗡嗡颤抖，刀身崩出一个明显的大豁口。
而反观秦怀道手上的剑，完好无损。
“嘶！”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就连掌柜也定定地盯着缺口，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输了？”
另一边，程处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使劲眨眨眼睛。
“赢了？兄弟，咱们赢了？”
秦怀道嘴角微扬：“收钱，别让人跑了！”
“他敢？！”
程处默霸道地吼了一嗓子，盯着掌柜补充道：“掌柜的，给钱！”
“否则老子带兵拆了你这铺子，这长安城没人敢黑老子的钱，快点。”
“这，这不可能！！”
那掌柜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紧紧盯着剑，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开口道：“这把剑卖给我如何，作价一万两！”
没等秦怀道开口，程处默便是冷笑。
“赤血刀有人出价一万，这把剑轻松斩断赤血刀，堪称神兵利器，一万两就想买走，做梦去吧，赶紧赔钱。”
“一万一，如何？”
秦怀道却是不理。
而是举剑。
对着围观人群，缓缓开口，将他事先就准备好的说辞道了出来——
“此剑，于昆仑深山古洞之中发现！”
“洞内有一石刻，上书先秦术士修炼洞府，因得道飞升，留下此剑赠予有缘人！”
“而今我秦府困窘，急需要银钱，愿拿出来拍卖！”
“三天后，聚福酒楼，就看谁是有缘人了！”
说完，秦怀道目光扫向那掌柜，冷声道：“现在——赔钱吧！”
卖东西嘛，当然要造势！
先秦术士，洞府，飞升等对于现代人而言，就是个笑话！
但对大唐来说极富吸引力！
何况此剑确实锋利，甚至砍崩了威名赫赫的赤血刀。
“秦小国公真愿意拿出来拍卖？”
掌柜激动地问道，至于竞拍，堂堂崔家会缺银两？
笑话！
“当然，掌管的请看，这剑身上还有一只飞天的玄鸟，一看就是术士专用佩剑，一般人谁会在剑上刻标识？”
秦怀道刻意拔出剑，一边继续大声说道。
玄鸟？
掌柜心中一紧，赶紧凑过去观看。
作为世家子弟，自然明白这玄鸟是太原王家的族徽。
一旦知道消息，王家还不得疯？
若他们崔家能拍到，岂不是能压王家一头？相信家主那边一定会感兴趣……
“世侄，我看看。”
而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回头一看，居然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李二的堂兄，大唐宗室名将！
对方称世侄，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秦怀道便躬身一礼：“见过世伯。”
李孝恭满意地点头，接过剑看看，又看看崩了个豁口的赤血刀，眼前一亮。
“世侄，两万，这把剑让与世伯如何？世伯家里缺一把杀鸡宰羊的工具，这把看着称手。”
两万简直可以说是天价！
按当下米价折算，一文能买到两斤米左右，大概等同于后世十块钱。
一两是一千文，两万两就是两千万文，等同于后世两个亿。
花两万买回去杀鸡宰羊，这背后恐怕有故事，但他费尽周折挖下的坑目标是可是王家……
秦怀道刚想拒绝，就听掌柜就急不可待地吼道：“不准卖，说好的竞拍，秦小国公，人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三天后，聚福酒楼。”秦怀道顺势说道。
“也行，那就竞拍，价高者得。”
李孝恭拍拍秦怀道的肩膀，饶有深意地笑笑，走了。
坑已挖好，目的达到。
秦怀道拿着赢来的一千两赌注就撤。
程处默拿着属于自己那份追上来，兴奋地说道：“兄弟，啥也不说了，等下值后春满楼一聚，叫上其他兄弟，我请！”
春满楼是长安有名的烟花之地。
秦怀道却是摇了摇头，知道府里此时正有其他事等着他。
“我这伤势未痊愈，就不去了……对了，李尚书刚才话里有话？”
程处默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李尚书跟王家有大仇，玄鸟是王家族徽，买回去杀鸡宰羊自然是羞辱王家，你要是真拍卖，王家肯定势在必得。”
原来如此！
秦怀道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一般：
“对了，聚福酒楼是你家产业，届时拍卖会上，五姓七族肯定会派人来。”
“我记得程伯伯最恨这些门阀望族，你回去说一声，多收点茶水费，狠狠宰他们一笔，出口鸟气。”
“哈哈哈，你小子够阴，老子喜欢。”
……
两人告别后，秦怀道快速往府里赶。
等到他来到府上，前脚刚进秦府大门，后脚便被吓了一跳。
只见秦府大院里，聚集了不少人。
秦怀道认得这些人，都是府上的家丁护院，也都是曾经和秦琼共过生死的老兄弟。
此时，他们身上背着行礼包袱，拖家带口，满眼迷茫地站在那里。
秦怀道心里一沉。
秦琼死后，秦府已无多少余钱，他自然是知道。
甚至，今天上午管家贾叔那欲言又止之中想说的是什么，他也知道。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心生“玄剑”一计，
既能引王家入局，又能挣上一笔，补上府中缺银之困。
只是，他没想到，府上已经窘困至如此田地。
竟逼得这些与秦府流过血的老战士，主动出走？
而众人似乎本就是在等待秦怀道，作最后的道别。见秦怀道过来，纷纷躬身行礼。
“少主！”
其中一人悲声喊道：“少主，吾等老弱愿自行离开，但孩子太小，吃不得颠沛之苦，恳请少主收留，每天给口吃食活命即可。”
“请少主收留！”
“……”
秦怀道心中动容。
大唐户籍制度非常严格，无路引不准私自离开住地。
而今为了减少府上用度，将钱粮留给孩子活命，甘愿离开，无路引只会沦为流民，乞讨为生。
这一走，和自我放逐，寻死有何区别？
秦怀道心中百感交集，感觉有什么被触动了般。
“诸位叔伯，快，都起来。”秦怀道上去搀扶起众人。
“家父仙逝，对于秦府打击不可谓不大，但你们放心，有我在，秦府不会倒。当年诸位追随家父征战四方，生死与共，从未抛弃，而今秦府岂能抛弃众人于不顾？”
“你们放心，只有秦府还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诸位饿肚子！”
闻言，老兵们无不眼泪纵横，“少主高义，可是府上……”
众人还想再劝。
可秦怀道已经打住众人，将身后的包袱交到了贾有财手里，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来。
里面，正是那一千两白银。
“少，少主，这是……”
见到这些银子，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秦怀道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说道：“贾叔，这里是一千两，你先派人买两只羊回来炖上，给大家开开荤，另外，给府上每个人都添一身衣裳，一双鞋。剩下的，你拿着管府里开支用度。”
什么？
买羊回来？
还添新衣裳？
这，这种事情，饶是国公爷在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到每年过年之时才能见到。
现在少主居然……
秦怀道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而是继续说道：“另外，贾叔，麻烦你派人去庄子上走一趟，就说庄上今年的租子不用交了。”
秦家在城外，还有一处庄子，唤作秦家庄，那里还有很多退役的老兵，作为佃户。
当然，虽说是作为佃户，但基本也是秦府象征性地收着一些租子，给这些老兵们一个去处。
而秦怀道既然要承担责任，就想着做的彻底点。
“啊？”
“少主，万万使不得，这些银子虽然够用一段时间，但府上没粮，实在……”贾有财一听这话，慌忙劝道。
“是啊！少主使不得！”
“如此一来，委屈了少主，我……我等宁愿出走……”
府上众人也连忙劝道。
庄上的也是他们的老兄弟，甚至是亲人，他们十分清楚，庄上不交粮，对所有人都好，但少主一定会受委屈。
这是他们这些当叔叔的，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宁愿离开秦府。
“无妨，照做就是。往后，我会挣钱回来，不会让府上庄上的任何一个人离开！”
秦怀道打断了众人，扔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此地。
转过身去，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上一世，那浓浓的战友之情。
这种感情，在前一世深入秦怀道的经脉骨髓，这一刻，也几乎将他的血液点燃沸腾。
在这之前，秦怀道考虑更多的是，初来陌生环境，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但方才老兵们为了秦府愿意出走的那一刻，秦怀道便对这些老兵，对秦府有了归属感，也对这个自己新身份有了认可感。
这些老兵们能为了秦府，放任自己于近乎死地。
那他凭什么不能为了他们，好好在这个世界拼一把？
上一世，为国而战，无怨无悔。
这一世，为自己，为身边这些退役战士而活又何妨？
人生一世，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不求流芳千古，但求心中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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