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灿走出屋子的时候,随手把那道破旧的木门轻轻关上了。冷冰冰的简陋床上,宛可笙思绪百转,仔仔细细地梳理着脑子里的丝丝缕缕。
她目光如炬,神色肃穆。
不知不觉中,泪水早已流淌在了她的脸上。她抬头看着窗外那昏沉的阳光,眼神幽暗难分。
前世的她,以为只要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就能时来运转,绝处逢生。
然而,这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她,太天真了!
她错了,而且错得极为离谱!
她恪守本分,换来的不过是无耻背叛!绝情负义的父亲,冷酷残暴的夫君,还有那个自己一度视为善良美丽的好姐姐,实际上却是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最终才发现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
虽然她比不上宛可卿的美貌,却是一心一意、奋不顾身地对楚慕真,如果不是自己,楚慕真早就死了千百回了!怎么会有他登上皇位的机会?!
飞鸟尽,走兔烹,到了最后,她被砍断双手双脚,抛弃在冷宫阴郁的一角,被推下那万丈深渊的亡魂前,还被活生生地挖掉了双眼!
记忆犹新里的那种痛苦与绝望,刻骨铭心,早已融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宛可笙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既然自己已经有了第二次生命,就没有理由再放过他们!这笔血海深仇,总有一天她会向所有欠她的人,点点滴滴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柳灿从宛可笙的屋子出来后便去了他娘的屋里,父亲不在家,姐姐柳慧去凤鸣镇亲戚家,想必什么事儿耽误了,几天都不见回来,家里的一切都是娘在做主安排。
柳灿刚走进屋子,第一眼便看到他娘笑烂了一张横肉脸,翘着二郎腿,目光炯炯地看着桌上那一只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的箱子。
“娘,家里有什么大好事了吗?瞧您高兴的!”柳灿边走上前边微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刚娘还对可笙妹妹叫骂过不停,这时候却满脸笑意。看来娘的气完全消了。他那绷紧了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不少。
江氏抬眼看着他,喜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跨步上前,拽着柳灿的一双小手,两眼爆射出贼兮兮的精光,洋洋得意地说道:“儿子,咱们家还真是喜事临门了!”
柳灿看着自己的娘亲难得这般开心,心情也自然晴朗了起来:“娘,什么喜事啊?是爹的工钱涨了么?”
“才不是你那死爹涨工钱的事儿呢!娘告诉你,咱村口西边一百里外的凤鸣镇,有个孙员外,上个月得了一场重病,不要说方圆百里的所有郎中,就是林源县上的那些有名望的大夫,也都措手无策。最后不得不请了道士进门。而最近呢,孙员外家放出口风来了,说是需要迎娶一个黄花大闺女冲喜!”
看着心花怒放的江氏,激动不已的讲解着。柳灿脸上的微笑黯淡了下来,心头猛地冒出不祥的预感:“哦……”
“哈哈哈……儿子啊,你也知道的,在这方圆百里,哪个有你娘我这般机灵,我一听到这事儿便连夜赶往凤鸣镇,向孙员外介绍了宛可笙!”也多亏大女儿柳慧刚巧不巧就在凤鸣镇。要不然,就这距离,要打听到什么最新消息,却并非那么容易。
“啊……”柳灿努力保持着脸部僵硬的丝丝笑意,喉咙里的啊字始终停留在嘴边里,被一口洁牙嚼得粉碎。
江氏开心得不得了,哈哈笑过不停,那油光焕发的大胖脸上,原本就笑成一双豌豆角的眼睛,这时候不知跑哪儿去了。
“这不,刚刚孙员外就派人送来了聘礼!哈哈哈哈哈!”江氏放开了柳灿的小手,转身用那肥手抚摸着桌上的小箱子。
柳灿知道那必然是孙员外送来的聘礼。
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手背上还残留着丝丝温度,心里苦涩不已。
刚刚娘握着他的手,完全是因兴奋过度所作出许多年没有过的亲热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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