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米不多了。”陆星安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大哥可否带点盐回来?趁着如今还能挖到野菜,我做点腌菜留着冬日里吃。”
陆星河点头。
“好。”
云翠荷则将楚月拉到陆星河面前。
“明日要去镇上的话,将月月一并带去吧,这孩子身上的衣裳破烂的不像样子,你给她挑两块喜欢的布料子,回头娘给她缝两身换洗。”
云翠荷因为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一直在家里精绣活,平日里绣两块帕子让陆星河带去镇上卖掉,或者给村户人家加工一两套衣裳,多少也能赚点银钱贴补家用。
楚月听到云翠荷的话,忙摆手。
“不了不了,我身上的衣服还能穿,家里如今这么难,不如多买点粮留着过冬吧。”
望着这么懂事的姑娘,云翠荷有些心疼。
这要是她的女儿,可不得捧在手里疼着,不过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跟女儿是一样的。
她拉起楚月的手。
“甭管那许多,家里还有娘和星河撑着呢,大不了娘多绣几块帕子就是了,不是多大的事。”
陆星河打量了一眼楚月,又回想起堆放在床尾那套比楚月身上还要破烂的衣裳,轻声说道:“粮会买的,衣裳也要做,不过娘身体不好,你到时候多给她帮帮忙就是了,今儿要不是你眼尖,我们也发现不了那条鱼,没有那条鱼,就吸引不来这么大一头野猪。”
楚月抿了抿唇,最终说了个好字。
陆星河作为读书人,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但说者无意,听者留心。
云翠荷在听到这头野猪是因为楚月才被星河扛回来的时,心底对她就更是满意了,她望着楚月笑道:“看来,我们家月月也是个有福气的。”
就在这时,院外有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探头探脑。
“哟!星河扛回来这么大一头野猪呢,目测有一百五十斤往上了吧。”
这人是隔壁孙大柱家的亲娘李婆子。
李婆子这人在半坡村里是出了名的泼辣,以至于大柱的媳妇实在忍受不了,就主动提议和公婆分了家。
前些年大柱爹死了之后,李婆子觉得人生不过如此,突然就不想努力了,轮流在两个儿子家里小住,过起了休闲惬意的养老生活。
望见李婆子,云翠荷将野猪往身后挡了挡。
“是婶子啊。也不是多大的猪,如今行情不好,怕是卖不到几个钱呢。”
望着云翠荷那一脸护犊子的神情,李婆子在心里哼唧了一声。
瞧那小气吧啦的模样,难怪会没了男人。
看在好久没沾过荤腥的面儿上,李婆子也并未将不好听的话骂出来。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家大柱又与你们住的近,往后说不定得相互帮衬,有了好处,也别忘了他啊。”
云翠荷强挤出一丝笑。
“婶子说的是。”
平日里星河不在家的时候,大柱媳妇罗氏对他们挺照顾的。
她倒是不介意给好处大柱家,但却不喜欢别人明晃晃的讨上门,尤其是这个李婆子。
从前大柱媳妇给她帮点忙,没少被这老太婆明里暗里的指着骂,连带着还骂到她家里来,不仅如此,还骂到星河的爷奶那里去,平白惹的全村人看笑话。
这种情况,在罗氏接连生下两个女儿,又添了一个小子后,才稍稍好了点。
不过,罗氏虽给她帮了点忙,她家三个孩子缝缝补补,自己也没少忙活,算是各取所需。
李婆子往野猪的方向一指。
“我瞧着那野猪的蹄髈就挺肥硕的,指定好吃哩。”
气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这野猪是他们打算扛去镇上卖了换钱的,根本就没想过要吃,再者,野猪那蹄髈可不小,至少得有十来斤呢。
这李婆子当真是好意思。
就在这时,原本一言不发的楚月上前拉了拉云翠荷的袖子,一脸委屈。
“娘,您不是说野猪卖了的钱要给我买布做衣裳吗?这要是分出去了,我岂不是又没得衣裳穿了?您可是先答应过我的。”
最后一句话,她带着众人能明显感受到的气愤。
云翠荷和楚月虽然相处不久,却大概知道她的性格,她不由在心底将楚月会来事夸赞了一番,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好,娘不将野猪分出去,卖了给你做衣裳。”
李婆子眉头一挑,望向云翠荷。
“这就是楚家给你们送来的儿媳妇?”
云翠荷和楚月相视一眼,扯了扯嘴角。
“是呢。”
李婆子顿时看楚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要我说,这丫头也忒不懂事,这个家除了你还有星河呢,哪里能轮到她来做主?且不说她爹做的那档子事,还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有脸来找你要衣服穿,怎开的了这个口!”
听着这话,云翠荷就不乐意了。
“李婶子,你是个长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家儿媳妇一没骂你二没打你,你作甚要这般说她?她爹做的事,错的是她爹,她也不过是被拉出来顶包的可怜孩子罢了。你都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就不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她越说越激动,差点将自己说的再次厥过去。
楚月见状,忙伸手轻抚云翠荷的背。
“娘,与这般泼妇一般见识作甚?没得将自己气出毛病来。”
但云翠荷能这般维护她,她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至少在牛头村的时候,她爹娘就从来不会管她死活。
楚月冷冷的望向李婆子。
“我先给你提个醒,今日我娘要是被你气出个好歹,你可别想跑掉。”
李婆子也不是个怕事的主。
“你这妮子乱喷什么呢?我怎么就气她了?我连她手指头都没碰着哩,是她自己要死不活的,就算咽气了也与我老婆子无关吧。”
听到这话,院中几人都很气愤,陆星河一张脸更是阴沉的吓人,他朝着陆星安兄弟两使了个眼色。
有些事情他这个大男人不方便做,陆星平和陆星安这两个孩子做出来却不碍事。
陆星安闷不做声的端了一盆洗米水,陆星平则从地上抓了把土,兄弟两如同约好的一般往李婆子的方向泼去,淘米水溅在泥上,浇了她一身泥水。
“滚!以后不要再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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