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四十五年前?
不,不对!
是1981年!
苏琬蹭地站起身,朝爷仨走过去。
见她气势汹汹,秦禹忙将两只团子护在身后。
他白净戴着眼镜的脸庞升起怒气。
苏琬前世怎么没发现,他挺像‘一起爬山吗’里的那个张东升。
文质彬彬、斯文败类般的帅气,秉持着些许腹黑小算计。
苏琬后背发凉,她真怕秦禹下一句就问出口,‘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她脚步顿在原地,痛意退去的脑袋,飞速展开思索。
苏琬想到死前最后画面,简承清当律师的女儿和法官的儿子保驾护航,刘远当庭无罪释放。
简承清、刘远子孙满堂吃着团圆饭。
她再想到自己,晚景凄凉,孤苦伶仃。
要捐赠的公司名誉受损,然后被对手简氏集团迅速吞并。
简承清一举成为深市最实力派女总裁。
思绪回到当下,苏琬想起来,现在的她还是村里出名的女霸王。
在知青返乡前一晚跟秦禹滚床单。
未婚先孕生下龙凤胎兄妹。
那晚...秦禹被算计,她则是和刘远赌气。
她是刘远看作邻家妹妹般的村妇,肯定比不上永远皎洁白月光的腰软女知青简承清。
让苏琬生气的是,刘远不喜欢她,可为了和简承清置气,故意三番五次来招惹她。
让她无妄中枪,成为书里的头号女配。
偏偏她真就信了刘远的甜言蜜语,甚至曾做下不顾一切想和对方殉情的举动。
苏琬恨透当时那个没开化猪脑子的自己。
等她坐到公司高层位子回头看,刘远那人不值得。
可做过的错事,无法弥补。
苏琬想,上天让她重活一世,一定是有道理的。
等她想通一切,再抬头的时候,双颊热泪滚落。
她灰头土脸带着村姑傻气,咧嘴痴笑。
“福福,鹿鹿,到妈妈这边来。”
她蹲下身,张开手臂,充满期待。
那是苏女士无数次日夜思念。
她有太多话,想同他们爷仨讲。
话到嘴边,变得滚烫,不知该如何开口,从何讲起。
鹿鹿拉着福福小手拼命往秦禹身后躲,想掩藏自己和妹妹的身形。
苏琬哑然失笑,她对不起他们爷仨,长年累月的坏女人形象,哪里能短时间就能改编?
苏琬双手无处安放,她眼眶湿润。
“对不起,福福鹿鹿,是妈妈不好,吓到你们了。”
她尽可能让自己语气温柔,和蔼可亲。
“到妈妈这里来,妈妈抱抱好不好?”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她怎能舍得丢下他们殉情?
当初火烧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是最先冲进来要救她的。
如果不是她,他们会长大,会读书,会拥有更好的生活。
这一刻,苏琬想将孩子们搂在怀里,再也不分离。
秦禹警惕盯着苏琬。
他可不觉得,苏琬会突然心疼孩子们。
他背过身去,抓紧两个孩子的小手。
生怕下一秒,苏琬会将孩子们拐跑卖掉。
他声音冰冷带着警告,“苏琬,家里其他的你随便动,就是不能打孩子们的主意!”
“不然的话,我去找你相好的拼命。”
苏琬愣住。
她这是被误会了吧。
难以想象,戴着眼睛的秦禹拼起命来,是什么模样。
她忽然想起,前世这会儿,她把家里米面钱鸡都拿去给了要出远门的刘远。
刘远骗她说去城里赚大钱,回头站稳脚跟就接她过去。
实际他追到京师大学,找白月光女知青简承清去了。
这会儿家里米缸都是空的。
她扫了眼院子,家徒四壁,一清二白。
只有放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嫩野菜。
这会儿刚开春,地里能吃的也就只有这些野菜。
给孩子吃这个哪能行?
她又想到,为给孩子争口吃的,秦禹真的去到老刘家拼命。
老刘家是村里的富户,人多势众。
结果他打伤老刘家爷几个后,自己也头破血流地回来。
后面秦禹被记大过,村里老支书推举的教书工作也跟着泡汤。
苏琬后背浸满冷汗,她怕秦禹去做傻事,葬送自己前途。
幸好她回来的是这之前的节点,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把野菜收拾干净,我去弄点吃回来。”
苏琬叮咛再三,饿着肚子出门。
看着柴门紧掩上,秦禹紧皱眉头。
什么意思?
她能上哪弄吃的去?
鹿鹿拉着妹妹福福乖巧站在旁边,“爸爸,坏女人真的是妈妈吗?”
福福眨着圆溜溜葡萄大眼睛,小小脸上全是好奇,“麻麻,要抱福福,福福抱麻麻~”
秦禹蹲下身,用袖子擦干净女儿福福脸上口水。
“或许是吧。”算是回答儿子鹿鹿的问题。
他也在想苏琬的不对劲,她好说话的样子,就像忽然换个了人。
应该是错觉吧。
......
马上开春耕田种地,这会儿老刘家应该都在地头上忙活着。
苏琬离开家没走远。
办席后她从家搬出来和秦禹单过,住的是村委批给的村西头老旧土坯房。
房前河,房后山,除去夏天蚊子多、地方偏点外,剩下的全是优点。
前一天的时候,这个年代的苏琬还在想着帮刘远凑点钱去大城市里做生意。
所以她在山上挖了猎野鸡儿、野兔儿的陷阱。
然而现在的苏琬,灵魂已经滋长为事业有成的苏女士。
想到自己前世真情喂了狗,苏琬只想吼一句,去他大爷的渣男刘远,老娘的好你不配!
苏琬往山上走,几个孩子围过来。
“琬琬姐,去抓野兔不?带我一个!”
“我刚看见山上有野鸡在飞嘞,咱们现在去指定一抓一个准!”
“琬琬姐,你教俺怎么抓野鸡呗。”
苏琬被吵的头痛,她是苏家二丫,在山沟沟里长大,旁的不会,可摸鱼抓兔那是看家本领。
没生孩子前,她就是村里的孩子王。
办席后,屡教不改的不着家。
怎么感觉自己比该溜子还不靠谱?
苏琬苦笑,“改天有空一定。”
画大饼、打太极,生意场上百试不爽。
一群孩子们失望,没等他们继续缠上来。
就各自被吼回自家田地里。
“干啥呢?认谁当姐呢?她苏琬那个不要脸爬男人床的贱货也配?”
“臭小子,离苏琬那婆娘远点,别给带坏咯。”
大人们毫不回避的训斥自家孩子。
苏琬面红耳赤,饶是见过世面,被人当面指鼻子骂,多少也够难堪的。
她一路小跑上山走远。
这会原本百般无赖的稻田里热闹起来,村民们围绕着苏琬那点破事和老苏家,聊起八卦。
“苏琬这丫头小时候看着挺机灵,结果越大越不学好,现在都俩孩子的娘了,还不会过日子,早晚得吃大亏。”
“要我说,还是苏老大家那小女儿厉害,人看着木讷,结果谁能想到就人家能考上大学哩?”
“谁说不是呢?人家十八上大学,苏琬十八爬男人的床,还可着劲儿把家里的东西往外边拿,气死老爹饿死孩子的不要脸赔钱货!早晚一家子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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