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一时感受到时间过得飞快,然后这才想起貌似已经被她忘在脑后好几天的顾辞——这个让她忙活几天试图制定将来逃亡路线的未来大反派。
作为时家大小姐时漾的上门女婿,顾辞在这栋半山别墅里唯一的属地就是后院那间四面漏风的杂物间,平常如果不被“恶毒”发妻主动找麻烦的话,他通常不会主动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里。
时漾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这会儿终于下楼溜达溜达,然后对着后院那间杂物间向身后保镖小李问了句:“顾辞在里面吗?”
小李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时漾身后,低头答:“他今天早上出去了。”
时漾听到顾辞竟然出去了之后有些惊讶,然后又瞅了瞅杂物间,没再问下去。
顾辞虽说在这里的地位低,但无论是从前原主还是现在她好像一直都没有限制过他的人身自由,所以保镖说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应该也不是太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只是时漾不知道顾辞一个人出去能做什么。
据她所知,顾辞这人从小性格卑劣阴郁,在顾家便极为不讨喜,即便是一直与人为善风光霁月的顾衍对于顾辞也只能做到不去故意为难他而已,后来上学后顾辞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在一群拜高踩低的同龄人中更是人人轻贱,所以从来便没有什么朋友。
包括原主,曾经也是那些轻贱顾辞的人群中的一员。
时漾想到此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拜高踩低的人大概不知道的是,他们其实全都生活在一本书中,而这个被他们人人鄙夷的私生子,是这本书的绝对男主。
作为绝对男主,顾辞的真实出身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低贱的私生子那么简单,具体就在顾辞那不为人知的生母,其实是京市最大跨国集团,京升集团董事长的独女。
按照原文描述,顾辞的母亲当年为了逃避家里的商业联姻而离家出走,隐姓埋名跑到临市,跟顾辞的父亲顾青云好上之后有了孩子。顾辞母亲以为自己逃婚后遇到了真爱,结果快要临产时才发现这个以为是真爱的男人其实早已有了妻子和儿子,自己竟然不明不白地做了小三,一时气怒之下导致难产,生下顾辞之后便抢救无效去世。
顾青云并不知道顾辞母亲的真实身份,只是把顾辞从婴儿时期就带回顾家养着,而对于顾辞多年来的那些遭遇,顾青云也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天真女人给自己生的私生子罢了。
所以《他要狠狠宠》这本书开篇的第一个爽点,就是临市所有人发现那个从前一直被他们的轻贱顾辞,亲生母亲竟然是京市陈家失踪多年的唯一大小姐,顾家低贱的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京市陈家流落在外的唯一血脉,京升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临市大大小小所有的豪门跟京市陈家以及京升集团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时漾又对着后院顾辞的那间杂物间唏嘘。
原主时漾平时最痛恨耻辱的就是嫁给了顾家低贱的私生子,可惜她到快死时才知道这个被自己处处嫌弃的丈夫,实际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高贵身份。
然后就被恢复新身份的顾辞复仇打成筛子了。
时漾一提起那个悲惨的结局就又是一阵心塞,溜达了一会儿就回到室内,看到早就送到这里的顾衍和温听倪订婚典礼的邀请函,然后开始给自己挑选明天要穿的礼服。
别人的订婚仪式上客人不能穿的太隆重喧宾夺主当然也不能太随便,简单正式就好。
原主虽然品位堪忧但好在衣服多并且有钱,各大品牌每一季的新款都会准时送到她的衣帽间,时漾在衣帽间里选来选去终于挑中一条铁锈红的中长款连衣裙,翻过来吊牌后面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零。
时漾换上裙子试了试表示满意,又脱下让佣人给她熨好收起来明天穿时才想起她好像还忘了点什么。
她的衣服是选好了,顾辞呢?
作为顾家低贱的私生子,时家卑微的上门女婿,顾辞向来是不会有什么好衣服穿的,要么就是佣人丢掉的旧衣裳,要么就是质量极差的廉价地摊货,遇上天冷的时候甚至连想穿的暖和都很困难。
可就是这样,也难掩少年天生俊美绝色。
况且平常也就罢了,然而明天是顾家大公子顾衍的订婚宴,临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
……
傍晚,别墅区晚霞如画。
显然是因为今天时漾问起过,所以当顾辞一回到半山别墅,人就被陈妈叫到了时漾面前。
时漾坐在沙发上打量顾辞,少年一身站在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比起来显得极为寒酸的T恤长裤白球鞋,唇角甚至还有一小块乌青。
时漾看到顾辞唇角的乌青后不由地皱了皱眉。
难道是上次被陈妈他们误以为偷东西打的还没好?
自己半夜圣母心发作跑去送的药也不知道用没用。
时漾心里默默着,然后抬了抬下巴问:“你今天干嘛去了?”
顾辞听后看向沙发上满脸审问状的少女,淡淡答:“打工。”
时漾:“打工?”
她再次审视面前清瘦的少年,这才记起无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她,好像都没有给顾辞任何生活费零花钱的意思。而顾家则更是不会给顾辞钱,所以今年还是临城大学大四学生的顾辞,需要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
时漾在知道顾辞出去一整天是去打工后抿了下唇,又接着问:“你打什么工?”
眼前的少年被问的眉头微起。
看到眼前那张头脑空空蠢毒至极的脸,仿佛只要是跟她处在同一个空间,每一秒都可以令他无比的恶心与厌烦。
顾辞对上时漾的眼睛:“您有兴趣?”
时漾被回的愣了一下,看清少年眼中的抵触与厌烦。
即便是知道顾辞讨厌她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被这种眼神盯着心情怎么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当她自认并无恶意的情况下,于是时漾也幽幽起了脾气,冷道:“怕你出去丢我的脸。”
临城现在谁不知道顾辞现在是时家的上门女婿,时家的上门女婿还要出去打工赚钱,丢的不是她的脸是什么。
顾辞没再开口。只是没有面前少女的意思,他还是不能直接转身离开。
时漾瞧着面前浑身抵触的少年,最后还是气哼哼捞起身旁的一个购物袋扔到他身上。
“拿去!”
购物纸袋砸在少年的身上后又摔到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套西装。
顾辞低头看到地上的西装,时漾先冷着脸报了价格:“六万八千八,帐我这里记着。”
“明天是谁的订婚宴你不会不记得吧,穿这一身去,别丢了我的脸。”
顾辞听后这里后终于抬头,再次看向眼前正一脸不悦的少女。
明天是谁的订婚宴……
提起这里,少年唇上血色直接褪了几分,胸口的血液仿佛被一瞬间的抽干,疼痛从左胸口向全身蔓延。
他当然记得。
幼年时那点此生唯一所得的温暖,终究还是再不可得。
他卑劣之躯,她是至纯至洁,他从未奢想过其他,只是她的订婚宴,他想尽可能的得体,而不是用一副困窘到格格不入的模样,目送她走入人生美好的另一程。
时漾看到顾辞听到她提“订婚宴”后的反应扯着唇角。
刚才还对她全是抗拒抵触,宛如小兽一般顶撞的誓死如归的少年,这会儿竟然整个人气场都敛了下来,开始缓缓地蹲下身,卑微的,慢慢的,伸手去拾那件可能算不上多名贵,但对如今的他而言已足够体面的西装。
能让这个顾辞一瞬间如此转变的,显然也只有他的白月光温听倪了。
就算是未来的疯批病娇大反派,现在也只想在白月光最重要的场合上得体一些。
对此时漾不由地努了努嘴,再次强调:“六万八千八,要还我。”
少年低头,指尖摩挲那套西装的质感,听见自己的嗓音喑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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