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是那么真实,她这才相信,她是真的回到过去了。
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和尚见她醒了便走上前,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啰嗦几句话,望你珍重,你的身上怨仇太重,杀孽太多,请万事向善各凭良心,上天自有公道,该来的,该去的,都有他的去处,”
说完,他便走了。
众人听这话都是云里雾里的,只有白漫雪听明白了。
让她释怀吗?她做不到。
“什么狗屁和尚,你才怨仇太重呢,我家妹妹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怨仇,我明天就去烧了你的破庙!”
“哥,你别胡说。”
白漫雪听的心惊不已,她就是重生而来,所以现在对于鬼神格外敬畏。
见自家哥哥这般,顿时心头恐慌,生怕真的会灵验。
白初瑜见妹妹还知道担心自己,便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事了。
这和尚还是有些用处,待明日他便亲自去庙里烧香感谢。
“漫雪,你没事吧!”白秉正满眼担忧。
白漫雪循声望去,与那关切的眼眸对视,顿时红了眼眶。
此时的父亲正值壮年,满头黑发,面容俊郎,脸上也没有皱纹。
前世,她满心满眼都是要助宫晟宇登上皇位。
害的年过半百的父亲还要为她征战,为她操劳。
犹记得父亲前去边关之时。
两鬓斑白,背脊不再挺直,脸上有了皱纹和老态。
尽管如此,他还是会笑容和蔼的看着她,双眸里满是宠溺,没有半点怨言。
临行前总再三嘱托,万事护好自己,不要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人。
想来那时候父亲就已经察觉了宫晟宇的狼子野心。
可面对被猪油蒙了心的她根本毫无办法。
重生了一次又如何,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依然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也许,那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生活还在继续。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最后父亲和哥哥都没有死。
宫璃渊肯定会护着他们的,而他也会是一个好皇帝。
“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白秉正又慌了,女儿虽是醒了,可好像还是没恢复正常。
只见她直愣愣的望着自己,也不言语,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些泪直砸在他心上,让白秉承心疼不已,他立即吩咐道:“来人,去请玉……”
“爹。”
白漫雪唤住了他,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委屈道:“爹,女儿害怕。”
白秉正立马将她抱住,轻拍后背温声哄道:“爹爹在,不怕。”
铮铮铁汉心疼的红了眼眶,他这一生的温柔都给了妻子和女儿。
白漫雪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在最疼爱她的人面前压根没有理智可言。
她嚎啕大哭着,太多委屈,不甘,心酸……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尽数宣泄了出来。
白初瑜急的在一旁抓耳挠腮,他就听不得妹妹哭,眼睛都急红了。
白秉文夫妇面面相觑,对这邪物上身的说法又信了几分。
不然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而一旁的白漫菲也于心不忍的跟着红了眼眶,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又是一起长大的堂姐妹。
白漫雪不可控制的大哭着,换做谁来这么一场遭遇都会情绪崩溃!
鬼上身就鬼上身吧!
重来一次的人生可比鬼上身还要令人匪夷所思。
而她的父亲和哥哥,从不信鬼神之说,可如今为了她竟请了和尚过来。
想来在凉亭上之时,她的举止确实很怪异,尤其是强吻宫璃渊,估计都把他们给吓坏了吧。
但她丝毫不后悔做出这等举动,因为她能确定,宫璃渊心中亦是有她。
待情绪平复了一些,她从白秉正怀里离开,双眸含泪道:“爹爹,女儿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白秉正笨拙的替她拭泪,满是老茧的手抚上光滑的脸庞,略微硌人。
白漫雪的心此刻如似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着。
这是常年练剑习武留下的,就是这双手,替她撑着整片天。
白漫菲开口安抚道:“姐姐别怕,那邪物已经被赶走了,明日妹妹陪你去寺里烧香。”
“哥哥也去给你求平安符,驱鬼符……什么灵验我就去求什么,万事有哥哥在。”
“二婶这平安坠是小时爹娘特意求来的,开过光,一直从小贴身佩戴,今日给你了,希望它能保佑你。”
“还有奴婢,奴婢给小姐做替身都行。”
…………
床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安慰的话。
还伴随着一块温热的玉坠放入了掌心。
白漫雪千疮百孔的心似乎在慢慢愈合,回暖。
前世她是有多傻,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白眼狼,舍弃了这么多爱她的家人。
这一刻,床边的这些人都是真心的在关心她,包括二叔二婶和堂妹。
二叔虽然喜欢偷奸耍滑,事事依附大房,但他没有坏心。
关键时刻,还是会为家人考虑在先,以家族利益为重。
前世她心高气傲,自认为聪明,所以从来都是看不起他。
经常当面讽刺挖苦,让人十分下不来台,可二叔从未计较,只当她不懂事。
二婶则善于算计,府中中馈掌握在手,爱藏私财,运用府中钱财放利钱滚钱。
二叔无作为,她为堂妹堂弟考虑也无可厚非。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前世她得知以后,丝毫不顾情面的戳破,闹的很难看才收场。
只因她年轻气盛,经历太少,却不知二婶是世界上最好的二婶。
母亲在她十岁时去世,父亲又常年在边关。
她虽挪用了公中钱财,但从未贪墨一分,掌管白家中馈,从不亏待与她和哥哥。
府中万事由她操劳,费尽多少心血。
以至于后来心力交瘁,年纪轻轻将身体累垮了。
至于堂妹,虽然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又极爱抱怨。
但终究还是嫡亲堂姐妹,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
白家真正的蛀虫是三房。
她的好三叔三婶。
而他们此时正被流放在边关,约摸半年后才能回京城。
当然,她也不会忘了她那偏心的好祖母。
真正孝顺的父亲她不珍惜,偏偏只记挂着不学好的三叔。
府中颐养天年的日子不好好过着,天天想着法子刁难父亲、二叔和二婶。
一切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思绪万千只是一瞬。
她握了握手里的平安坠,破涕为笑后送还给了苏见云。
“二婶,这是外祖父外祖母给你求的,既说是自小佩戴的,我又如何安心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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