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唐昭坐在案桌边,手捧鸽子。
随着手心绿光渐淡,鸽子翅膀上的伤渐渐消失,重新长出新羽。
而旁边的一盆月季也迅速枯萎下来。
“好了,现在你的伤就彻底好了,再待两天,我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放生。”
正这时,外面响起有些急切的敲门声。
唐昭一凛,立刻转手把鸽子和枯花都丢进空间,整理一身繁复的衣饰,淡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婢女慌张跑进来,直呼:“娘子,不好了!”
唐昭慢条斯理提起茶壶倒水,“有什么事喘口气再说。”
“哎呀,娘子,您还有心思喝水,有人闯宫门告御状呢。”
唐昭喝水的动作一顿,蹙眉看她,“告的是我?”
婢女被问得一愣,而后跺脚,“不是告您,但与您有关。”
唐昭放下水杯,“说清楚。”
婢女忙把事情讲一遍。
原来是早间晨会时有一女郎手持血书敲鼓告御状,言明相府有人以移花接木法子,在昔年换了相府婴孩,她才是真正的唐相爷亲女。
朝堂之上少有人不知唐昭乃国师测定的天命之女,能为禄国永固山河。
若真出了天女被换之事,便是欺君罔上了。
因此女郎当即被押解进朝堂。
婢女也跟看热闹的百姓在外等,想看对方是否会被下大牢。
不想却看到中官马架,车旁还有早晨随夫人进宫伴太后吃茶的婆子。
见婆子脸色阴沉,婢女心知不好,立即拔腿就先跑回来。
可她也只是比车驾早到一会。
唐昭转头朝门看去,便见婆子带着一群下仆进来。
那架势跟要来抓人似的。
唐昭心下一沉,看来抱错的可能性很高了。
婆子特意在屋外站了一会,便是等婢女说完,再细察唐昭反应,想知道她对此事是否知情。
可惜她并没有看出有用的东西。
这位娘子近两年已是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她福身一礼,“娘子,皇上遣中官来宣您进宫,请随老身去大堂接旨吧。”
唐昭眼眸微闪。
她微颔首对婆子道:“我换身衣服便走。”
婆子却是皱起眉,语气中多了几分厉色,“娘子,莫要误了时辰。”
唐昭眯眼,冷笑道:“嬷嬷威势好大啊,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才是中官,你是要我身着便服去面圣么,若冒犯圣威,嬷嬷担得起罪责?”
婆子表情一变,大概也没想到这一遭。
她倒也能屈能伸,福身一礼。
“是老奴考虑不周,那奴婢等便在外候着,还请娘子尽快。”
说完便带着人所有人退出房间,连个梳妆更衣的都没有留下。
但此举反而中了唐昭的意。
她看着被关上的门和窗户,转身步入内室,把拔步床上的柜子一一打开,取出其中堆叠整齐的十几个箱笼。
拔步床:有的拔步床像一个房间,里面有床铺、坐榻、桌子、梳妆台等等,丫鬟陪床就在睡在拔步床里的小床榻
自两年前她灵魂修复结束,完全接手这个身体后便一直在做离开的准备。
趁年底婚期她更是以准备嫁妆为由把许多金银打造成金银叶子和珠子。
如今倒是方便了。
她把东西全部收入空间,只留空箱放回。
而后才在催促中慢条斯理换好衣服,进宫面圣。
此时朝堂之上百官静立,禄明皇高居皇座,下方中心处站着三人,跪着一人。
三人中身着一品朝服的是禄国丞相唐元朝,此时他正绷着一张脸,面沉如水。
旁边是丞相夫人和一名素衣清丽女郎。
两人此时正互相揽着,似在垂头哭泣,整个朝堂显得格外压抑。
左侧皇子队列中,三皇子旁侧的五皇子含笑道:“这可真惨。”
一语双关,也不知在说谁。
而三皇子本就阴郁冷沉的脸更难看了。
当年唐昭出世,国师以命批卦,留下一句‘福星出世,帝后之姿,永固山河,千秋万代。’便断气了。
如今五皇分立,已有千年无帝制,这不是便说谁得天女便可一统天下称帝么。
因此禄明皇当下下旨,钦定唐昭为准太子妃,及笄后择一皇子成婚,再定太子。
虽然禄明皇没有明说,但也相当于唐昭嫁给谁,谁便是太子。
因此众位皇子自唐昭还是婴儿时便争夺不休。
不过三皇子技高一筹,把原身哄成恋爱脑。
本以为过了今年便能当太子了,谁知竟出了偷龙转凤之事。
若唐昭真的不是丞相之女,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便也难怪三皇子连表情管理都做不了。
唐昭迈步进来时,受到了如以往一般的万众瞩目。
只可惜如今的目光不再是慈爱、和善和期盼。
更多的是嘲讽、怀疑、愤怒、怜悯、怨怼,以及幸灾乐祸等。
唐昭垂首上前,规规矩矩下拜行礼。
“臣女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安,山河永固。”
偌大的朝堂内,只有她的声音。
众人不由都朝上座看去。
可惜禄明皇被珠帘遮住,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神情。
不过从禄明皇久久不言来看,已经可以猜出他的态度了。
毕竟唐昭自出生后,禄明皇对她一直极为宠爱,常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甚至还允她不需行礼通报的特权。
哪像如今一般冷落。
好一会后,禄明皇才轻抬了下手。
却不是让唐昭起身,而是让中官代言。
中官会意,上前同唐昭说明情况。
这时唐昭才算真正了解清楚。
前情如婢女所言,后续便是名阮林玉的女郎已与丞相夫妻滴血认亲了,确定已是亲生。
如今是要她与阮家人滴血认亲,看是否有无亲缘关系。
唐昭听完,不由抬头看向一侧椅上的金盆。
“阮大人,唐大娘子,请吧。”中官上前,对两人示意。
唐昭嘴唇微抿,下意识转头去看身边这个据说才是原身亲爹的男人。
心想对方也是倒霉,从证词上来看,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
证词说的是老奴夫家欠钱,才会答应相府婆子换子,阮家人并不知情。
可再无辜也是欺君之罪,何况事关天命之女,禄明皇为安抚丞相一家,必会重判。
听中官的称呼,对方应该还是一名官员,大抵是做到头了。
只是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瞳孔皱缩,嘴唇微动,一声‘爸’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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