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落定,福伯率先从剑上跳下,刘争牵着齐轻清的手紧随其后。
人生第一次经历御剑飞行的齐轻清小嘴微张,嫩白的脸颊被风吹的通红,轻轻试探这跳下飞剑,模样可爱,他站在熙攘的临淄街头,微风拂面,长发迎风飘散,有种恍然若仙人的感觉,就算衣服上带有血迹,也依然是玉树临风,齐轻清小心翼翼偷看了几眼,总觉得看不够。
这妮子大抵是情到内心深深处了,心上人就在身边,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刘争牵着齐轻清,福伯抱剑走在两人身后,一行三人寻了临淄城内最好的酒楼。
入座,刘争笑问道:“小二哥,你们这都有什么好菜?”
小二哥张嘴便报上了一串菜名,略带谄媚的笑容道:“客官,我们这最好的菜当是糖醋黄河鲤,选取黄河下游入海口最肥美的鲤鱼,由练武的师傅骑着快马一路从胶东送来,新鲜无比。”
刘争点点头道:“把你刚才说的菜全都来一份。”齐轻清依然是面带笑意,在外吃饭,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如果是跟自己心上人一起的话,就算吃咸菜就馒头,自己也会很开心吧?齐轻清如是的想道。
小二哥应下转身就走,纵然眼前三人一看就是大人物,桌上女子更是美若天仙,他也没敢多看一眼,干一行有干一行的学问,这些年小二哥钱挣的不多,为人处事却是精明透亮。
随手将惊雷剑放下,福伯缓缓道:“今日两战传出,公子必然名动天下,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秦,相信不久后也是满朝皆知。”
齐轻清轻声问道:“会有麻烦吗?”
刘争笑道:“当年我父亲身为西秦公子,却喜好任侠,满江湖乱跑,早就招惹了朝堂之上很多大臣的不满,也促进了其他兄弟的野心,不过也可以理解,换做是我,嫡长子喜江湖不喜朝堂,我的野心也会慢慢滋长,在西秦的时候我过的很难,父亲在燕国遭到大宗师偷袭,十万大军死在了异国他乡,却被几个叔叔的党羽给诬陷成了喝酒误事,朝堂上下甚至民间很多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对我父亲有很大的不满,自我父亲死后太子之位空悬了十八年,我的那些叔叔们啊,若是听说了我有如此修为,只怕一个个坐立难安。”
齐轻清没有接话,却像是暗暗决定了什么似的,低头轻轻喝着面前的茶水,将绝美的脸蛋藏在了氤氲雾气当中。
福伯随口说道:“接下来估摸路不好走,怕吗?”
刘争大笑,“怕个卵,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东齐三面环海,海货充足,倘若有穷苦人家吃不起肉,选择吃一些便宜的海鲜也是极好。
东齐菜口味偏淡,原料多选畜禽、海产、蔬菜,善用爆、熘、扒、烤、锅、拔丝、蜜汁等烹调方法,偏重于酱、葱、蒜调味,善用清汤、奶汤增鲜,口味咸鲜。
三百年前的儒家圣贤们奠定了齐国菜注重精细、中和、健康的审美取向,三百年前《齐菜要术》中的“蒸、煮、烤、酿、煎、炒、熬、烹、炸、腊、盐、豉、醋、酱、酒、蜜、椒”则是奠定了齐国菜的烹调技法框架,近百年内大量齐国菜品进入各国宫廷,形成了众多极端考验厨艺的菜品和技法。各国君王大臣都对齐国菜赞誉有佳,以一品豆腐、油爆双脆、清汤三丝、白扒四宝、诗礼银杏、奶汤蒲菜、乌鱼蛋汤、黄鱼豆腐羹、拔丝苹果、葱烧海参、砂锅散丹、布袋鸡、芙蓉鸡片、九转大肠这些代表名菜最受欢迎。
春秋时期,东齐彭城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厨师叫南牙,因为他是第一个运用调和之事操作烹饪的庖厨,好调味,很善于做菜,烹饪技艺很高,他又是第一个开私人饭馆的人,所以他被庖厨们称作祖师。
当年东齐的先祖齐戈公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北击山戎,南伐楚国,成为中原第一个霸主,受到周天子赏赐,但是晚年却昏庸,任用南牙这样一个厨子参政,而南牙媚上的功夫更是一绝,有一次桓公开玩笑对易牙说:“寡人尝遍天下美味唯独未食人肉倒为憾事。”
戈公此言本是无心的戏言,而南牙却把这话牢记在心,一心想着卖弄好自己的本事,好博得戈公的欢心。国君何等尊贵绝不能食用死囚平民之肉,后来他看见自己四岁的儿子,选了用自己儿子的肉,戈公在一次午膳上,喝到一小金鼎鲜嫩无比,从未尝过的肉汤,便询问南牙,“此系何肉?”,南牙哭着说是自己儿子的肉,为祈国君身体安泰无虞,杀子以献主公,当戈公得知这是南牙儿子的肉时,内心很是不舒服,却被南牙杀子为自己食的行为所感动,认为南牙爱他胜过亲骨肉,从此戈公宠信南牙。
待福伯将这个故事缓缓说出之后,刘争面色平常,齐轻清却是有些惊讶,愤恨道:“那南牙真坏!”
刘争笑道:“大丈夫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是没错,但是南牙的手段却是有些违背人伦了。”
福伯也是笑道:“南牙虽有”杀子以适君“,并参与发动政变,被后人所唾弃,但南牙作为厨艺的化身,为后世的饮食还是作出了不小的贡献,看这满桌子的菜,倘若没有南牙,只怕我们如今吃的也还是烤肉麦饼,难以下咽。”
齐轻清还是有些不理解,轻声道:“世人言虎毒不食子,这世界上居然真有为了升官发财杀害自己亲儿子的人,他心里不痛吗?”
刘争也喜欢吃鱼,把糖醋黄河鲤身上最肥美的一块夹下来轻轻放在齐轻清碗里,道:“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做成菜给别人吃,哪有人不心痛?可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南牙如果不这样做,又怎么能有后来的位高权重。有失才有得,世间的事向来如此。”
福伯继续道:“当年齐戈公称霸以后,宋定公、晋陶公、秦单公和楚庄王先后称霸,其中以楚庄王最为隐忍和狂傲,称王五年后,率领楚军大破晋军,扬眉吐气的楚庄王终于宏图大展,光耀祖宗,而后更是陈兵于镐京周围,周王派王孙满去慰劳,楚庄王借机询问周鼎的大小轻重,意欲移鼎于楚。王孙满说:”政德清明,鼎小也重,国君无道,鼎大也轻。周王朝定鼎中原,权力天赐。鼎的轻重不当询问。“楚庄王傲然地对王孙满说:”你不要阻止铸鼎之事,我们楚国只要把折断的钩尖收集起来,就足够铸造九鼎了。“楚庄王问鼎,大有欲取周王朝天下而代之的意思,结果遭到定王使者王孙满态度强硬的严词斥责,楚庄王只好退出周疆。”
“春秋之时,各国的习武之风远没有现在隆盛,江湖中人的地位是万万比不上入朝为官的,但是五百年前出了一个薛人城,武道修为通天,号称千年来江湖第一,硬生生的将这个江湖的地位给抬高了三分,更是分明了后世之人习武体系,演化到如今,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天地神仙的分境已然成了全天下通用,当年薛人城武道大成之后,以拳击天,硬生生把天都给砸开了一个窟窿,使得九天之上的灵气泄漏到人间,所以后来人修炼变得越发轻松,五百年前,能修炼到以拳开山河一剑破百甲的宗师之境便是天下第一,而今确实不同了,江湖上人才辈出,大宗师境界明显多了起来,但是近六十年来确是没有再出过一个陆地神仙,十五年前,江湖上十几个大宗师相互约定蛰伏,不允许再像大宗师之下境界的人出手,这才能造出来一个盛世江湖啊。”
刘争哑然道:“我父亲运气不好,没赶上好时候。”
福伯叹息道:“其实老主人当年若不是为了就我,明明可以逃生的。”
当年如果不是刘不移舍命相救,萧别离只怕也死在了那一战当中。
刘争却是平淡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义重于生,我最佩服我父亲的就是这一点。”
齐轻清嘴里塞满里饭菜,含糊岔开话题道:“福伯,您给我们讲讲江湖上的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