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东宫太后。是太后娘娘,请杜小姐给我一个利索,求您了。”
杜芙点了点头,如他所愿那般给了他一个痛快。
此时林中已经只剩下杜芙与保护她的士兵,那些匪盗能跑的都已经跑完了,没跑掉的也有几个让精兵摁住做了俘虏。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芙转过头来看了一圈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的尸体,眉宇间的煞气化去几分,眼神落寞,当初陪她离开边城的五百精兵,经过这么一场损耗掉了大半,此时只剩下一两百人,就连着一两百人也大多都带了伤,她心中怎能不难过。
“你们五百人是跟我一起出来的,我却没能让你们五百个人全须全尾的回去,是我无用。现在重伤者休息,轻伤无碍的都帮忙把自己人的尸体捡出来,身上无伤还有余力的兄弟骑马先行入京请求帮助,伤者要入城治疗,躺下的兄弟尸体不能久放,最好今日就能扶棺送回边城,不能让他们埋骨他乡。”
她走到马车边解下缰绳,将拉车的三匹马递给无伤的士兵。
士兵听了她的话,每个人都各行其事,她打完这么一场突的送了绷着的劲,感觉浑身没有一处好受,她靠着树站着,这会儿还有点精神恍惚。
没等她多恍惚一会儿,品一品骤然从死地重生到十六岁的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再数一数仇人,挨个盘算下怎么下刀。突的听到马蹄声响,顺着声一眼看过去正对上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人。
阳光自高大的树木枝叶间洒落,为他玉白肤色投上一层朦胧的剪影,桃花眼温柔似水,眼角一滴泪痣更显妖媚,他高坐马上,身着锦衣,美好的如同自画中人。
他望见她,神色一松,他们之间距离不过两三米,没几步就让他跑到了杜芙面前,一如当年初见,他俯下身搂着杜芙的腰身将她一把带上马。
这种笃定的态度和动作,仿佛早已料定一切,排练了不知道多少遍。
要是再信他只是路过的鬼话,这英雄救美是个美好的巧合,痴痴送上自己的真心,杜芙可就真该把自己脑袋拧下来了。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温柔的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小姐可曾受伤?”
这太过靠近的距离和刻意散发的荷尔蒙令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些莫名的意味,坐怀不乱不仅仅对于男人来说是个难题,面对这般俊美男子的温柔关怀,只怕世间也没有几个女子能不方寸大乱。
当初刚从边城中走出没见识过多少男色的杜芙栽的委实不冤。
杜芙抢先拎起长刀向后一捅,她满意的听到刀刃入肉的声响还有男人不可置信的痛呼。
陆柏信让她一刀捅穿腰腹自马上跌落,他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心中充满了费解,不知道是何处出了问题,按照设想这杜家小姐此刻应该是让那伙人吓得不清,他将她自险境中救出,不说顶礼膜拜献上芳心,怎么说也不该是反手一刀吧。
他见杜芙坐在马上单手拎着缰绳一手拎着长刀,骑马的姿态英姿飒爽,一看就是马上的老手,这姑娘生的着实漂亮,一双丹凤眼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那气势竟然压的他想低头。
这哪里是半路落难要求人搭救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这分明是跟气势汹汹驾临战场的女王陛下。
她与他以往所见过的姑娘们很不一样,眉眼凌厉,明艳端方,美的极富侵略性。
“哪里来的匪类,竟敢掳我上马!”
陆柏信瞧见远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和收拾战场的士兵,才算明白过来自己来晚了,忍不住在心头暗骂那帮人是废物。
跟着他一道来的几个得力下属此刻也都让那些士兵当成了匪盗给摁住了,看模样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这杜芙捅他一刀只怕是也将他看做了跟袭击的匪盗一伙。
他捂着伤口苦笑,“我方才在林外遇见逃跑的强人,抓住他们问出林中有人受袭便前来帮忙,大概是我的动作太孟浪了,让姑娘受惊。”
这番说辞有理有据,容貌过人者本就容易取信于人,他的演技又一向非常不错。若杜芙当真是那个年芳十六的傻白甜哪怕此刻心中有所怀疑只怕也让他这么一番话尽数打消并且对他心生歉意。
可惜此刻的杜芙只有对他的一腔恨意,不再给他一刀让他立时毙命都已经是勉强控制的结果。
他越表现可怜只会令杜芙越快意,根本不会心软怜惜。
见杜芙神色不为所动,他心底暗叹难办难办,看来这位太子妃并非什么容易糊弄的蠢蛋,“我乃赵王世子,陆柏信,若姑娘不信我的来意,大可带我入京报官查明身份。我与姑娘素昧平生,此番相见也是缘分。”
杜芙目光漠然定在他身上片刻,这片刻时间久到令陆柏信有些心慌,总不会这姑娘多疑到真的一刀下来让他断命于此吧。
良久才见她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你不是匪盗而是赵王世子,那我现在就不杀你了,等着跟我一道进京见官。这赵王世子的身份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现在捅死他可太便宜他了,陆柏信,杜芙在心头把这个名字滚了一遍又一遍,临死之时的恨意汹涌而来,若不令他失去一切,生不如死,她怎么甘心!
且先留你一条狗命,咱们的账老日方长,怎么也要跟你算个清楚。
杜芙早料到入京送信,官兵一定会赶来相助,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先赶到居然并非京城官兵而是她名义上的夫君,陆司德。
平心而论,陆司德容貌性情皆是举世少有的优秀,自幼时起便有美名,京中少女起码一半都将他视为梦中情人。
他大概也是得了消息就立刻赶来,身上穿的是简单的常服,自马上翻身下来的时候还有些绊手绊脚。他目光在众人中扫了一圈便定在了杜芙身上,“你就是杜芙?”
就如同杜芙自小知道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一样,陆司德也自小便知道自己有个叫杜芙的未婚妻。
但这十六年来,杜芙的存在都只是他记忆中的一个名字一个符号,甚至他们连一封信都没有写过,直至今日陆司德才算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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