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虽为北周防御突厥而设置的战事边境重地,近日却因两邦结了姻亲,应突厥大可汗佗钵所请,宣帝大笔一挥,大开商贸互市。
随着送亲使团的到来和出关,边境看似平静祥和,互市更是一片热闹熙攘的景象。
在千金公主一行深入突厥腹地之际,彼时,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正在漠河城悄然拉开序幕。
互市主道左侧“醉满堂”酒楼,三楼雅间,一冠玉束发的年青人临窗而坐,坐姿慵懒闲适,品一口樽中物,把酒临风好不惬意。
酒樽后,一张月华冰清的颜似不染世俗尘埃,可那上扬的墨眉,如炬的眸光泄了眼底里的杀伐戾气。
“送亲使团刚出关三日,突厥人就沉不住气了。”秋实低声喃喃着,干净整洁的长指把玩着酒樽。
视线处,是互市上各色的商队,除了北周商贾、隐了真实身份的南朝陈和北齐残余势力的采买商队,更多的来自突厥、西域小宛、戎卢……
“八十二、八十三……八十九,”秋实默念着,落在又一支入市的突厥商队上的漆黑晶亮的眸子寒光闪闪,“分而散之,装扮成商贩,还用战马来驼货,你们是事出仓促还是太过嚣张?”
互市突然骚动起来,兴奋的嘈杂声传播开来:
“快,快看,“韶花阁”的女乐们出来了!”
秋实似未被激动兴奋之声所扰,犀利眼眸一直落在不断入市的突厥商队上。
一队妙龄女子正莲步轻移出了高门琉璃瓦的“韶花阁”,女子各个姿容娇美,薄缎轻纱衣诀飘飘。
“韶花阁”,当得起一个“阁”字,该是文雅之地,只是这韶花阁却是流金淌银的风流场所:韶花阁,官办乐坊,女乐来自获罪官吏女眷。
队伍中一个着嫩黄彩罗裙的女乐悄然抬眸,十七八岁的年岁,乌浓细长的眉眼,清丽秀美的小脸儿惹人视线,眉宇黯然的她望一眼聚拢而来品头论足的各色垂涎看客,低了眼帘掩去眸子里的难堪和惶惶,默默的跟队去往那几顶早已候着的青帘车轿。
“哎哟……”她前边的粉衣杏白长襦裙的女乐似心不心焉,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抬起小脸,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清美小脸儿尚显稚嫩。
身后的嫩黄彩罗裙女乐忙扶住她,轻声安抚。
“离忧姐姐,我怕,我怕这一去便……”粉衣女乐眼眶发红起了水雾,她嗫嚅着,声音含着惶恐哭腔,她原是娇养着的官家女,岂料一夜间被抄家流放,自个更被投入这边城官办乐坊,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转眼已沦落为任人赏玩的女乐,虽尚保留着清白身子,只怕这一趟郡守府之行后,便要成为它人身下的玩物了。
自宣帝登基,横征暴敛,吏治残酷,每每上朝都有官员莫名获罪,王候将相勋贵世家,无不胆颤心惊,唯恐丢了性命家族被诛。
而离忧的父亲,便是在宣帝登基的第三日被以贪墨之罪问斩,当天满门被屠,只留如花似玉的她被充作官奴发配至漠河,投入官办乐坊。
忆起往昔,离忧小脸儿泛了白,抿着红唇黯然无语,面对必然的结局,再多的安慰也不过苍白无力,心有戚戚的她扶着粉衣女乐前行。
周围纷纷聚拢来的人群将各色目光投向这一队如清晨绽放的花儿般粉嫩美丽的女乐,眼底里满是贪婪、猥琐、欲念、欣赏、怜悯……
纷杂的议论声渐大,当中更有人沾了酸又含了几分轻薄不屑:
“哟,这一个个水灵灵的姑娘家,长得可真好看……”
“嗤,再好看也是供人享乐的女乐,可惜了!”
“可不是,都是犯官的女眷,流放至此投入乐坊能保住条性命就不错了,瞧瞧这一个赛一个的,那粉嫩嫩的小脸儿,那雪白的脖颈子……那身段儿,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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