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空万里。
香兰端了一盆水进来伺候静灵洗漱。
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一只通体银黄的鹦鹉就落在了她头顶,嘴里叽叽喳喳欢快的叫着。
香兰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端着水盆的手微微颤抖。
“小姐,你养这么多鸟干什么?”
静灵朝她走来,一伸手,那鹦鹉便从香兰头上下来了,静立在她肩头。
昨夜在后山忽然听到响动,她便让小鸢前去查探,没想到却抓到了这个小东西,顺手带了回来。
“我正要寻你,”静灵道,“这清心小筑未免太冷清些,你去找人来在院中种些树来,好让这些鸟儿安个窝。”
香兰应了下来,出去张罗此事。
才出去没一会儿,就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小姐!”
“什么不好了?”静灵将鹦鹉放在金丝笼里,抬眼朝她看来。
“淮安王妃来了,还带着很多人,怕是来者不善……”
静灵“哦”了一声,并不意外。
许是那日给的香囊让她吃了亏,所以挑了个睿王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来。
“小姐,王爷现下不在府内,不如你去避一避风头,我去拦着。”
静灵看向她的双眼,清澈透明,充满焦色,是真的为她担心。
重生以来冰冷的心,算是有了一丝暖意。
外面脚步声杂乱,人未至,声先到。
“本王妃前来,竟然连个迎接的人也没有,这难道就是睿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念欢儿戴着薄纱,出现在门口,看到静灵那张被烧毁的脸,美目中闪过一抹嫌恶。
“不知淮安王妃今日突然到访,可是有何要事?”
念欢儿道,“你难道准备让本王妃就这么站着说话吗?”
看到她的瞬间,手筋脚筋被割断的痛、弟弟惨死的模样以及被投身火炉的痛,恍若化作了三条毒蛇在她胸腔里翻滚噬咬!
静灵唇上血色褪去,强行按捺住心里翻滚叫嚣的恨意,浅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道,“香兰,看茶。”
香兰端上来一杯新茶,轻手轻脚的放在念欢儿身旁,旋即便退在两侧。
念欢儿伸手去端茶杯,刹那间面色大变,将茶盏打翻在地,起身怒喝。
“该死的奴才!你想烫死本王妃吗!”
她旁边的老奴立马上前,狠狠甩了香兰两巴掌。
看着香兰高高肿起的脸颊,念欢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转眼看向静灵。
“本王妃帮你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丫鬟,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自然不会,”静灵平静的看着她,“感谢还来不及。”
“如此便好。”
那老奴开口道,“王妃,我们该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她错愕震惊的看着收回手的静灵。
“不知礼数的奴才,本王妃与淮安王妃话还未说完,你插什么嘴?”说完,她笑看向念欢儿,“不好意思,没忍住教训了一下不听话的奴才,淮安王妃不会介意吧?”
“自然是不介意。”
念欢儿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如此便好。”静灵微微一笑,“我还担心,这怕是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呢。”
念欢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愁不解气呢,视线落在静灵那张丑脸上,顿时计上心头。
“妹妹这脸,可是睿王所为?”她一脸的同情,“妹妹你虽是户部尚书庶出,母亲也不过是花楼出身,睿王这么待你,真是太过分了。”
看似怜悯她,其实句句挖苦。
静灵心中冷笑。
重生之后,她感觉自己五感更明。不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好似是那个人回来了。
她低头叹了口气,在念欢儿看来根本就是被她说的自卑了不敢见人。
“妹妹也别太伤心,那睿王残暴不堪,心狠手辣,嫁给这样的人是命运不公,好在淮安王对我一心一意,昨日还送了我……”
“本王残暴不堪,心狠手辣?”
话未说完,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道阴沉的嗓音,念欢儿惊呼一声连忙起身。
扭头一看。
来人紫黑长袍,金腰带;眉如远山,眸似星。
如此英俊好男儿,竟然娶了谢灵儿这个丑八怪当王妃,真是可惜。
李珺焱呵的一声冷笑,“背后议论皇亲国戚,其罪当如何?”
念欢儿面色一变,心里暗骂谢灵儿这个贱蹄子,害的她失言。
“睿王还请赎罪,欢儿方才乃无心之言。”
李珺焱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杯,还有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的香兰,双手负在身后。
“摔了本王的茶盏,打了本王府上的丫鬟,这,也是无心之过?”
这是什么情况?
念欢儿有些慌了,“谢灵儿也动手打了我的丫鬟!”
李珺焱冷哼一声,“别说她动没动手,即便动手了,本王今日护了她又如何?”
静灵立在一边,眼底光芒闪烁。
“你!”念欢儿气的半死,深吸了一口气,“欢儿府上还有事,暂且告辞。”
走到门口,李珺焱又是一声喝。
“本王刚刚说的,你莫不是当了耳边风?”
“睿王还想怎样?”
李珺焱给香兰递了个眼色,“本王府中的人,还轮不到外人管教,打回去。”
香兰不敢,但李珺焱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壮着胆子上去,甩了念欢儿一嘴巴子。
念欢儿两眼冷光如芒,吓得香兰缩到了静灵身后。
“睿王如此做法,恐会伤了与淮安王的兄弟情谊。”
李珺焱挺直脊背,“本王行的正坐得端,不敢与草菅人命者苟同。”
他如同深渊的黑眸望着念欢儿,像是穿透了她的灵魂,将她的不堪全都尽收眼底。
念欢儿心里一惊。
难不成李珺焱知道尹家的事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与他何干?
之前没见他与尹家人有什么联系。
底气瞬间足了。
“我会把睿王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淮安王的。”说完扭头就走。
李珺焱扭头深看静灵一眼。
“这次算你走运,本王讨厌淮安王府的人。”甩袖离去。
静灵算着他走远了,掏出玉笛。
笛声清转悠扬,急促间穿插着一股快意果敢,零零落落,落入心扉。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停了笛声。
睿王府门口,此刻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刚进门的淮安王妃,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被一大群麻雀围着啄咬。
忽然感觉脸上多了一点潮湿温热感,念欢儿伸手一抹,旋即一股恶臭袭来。
“这该死的鸟!”
那些鸟儿似乎知道这女人在叫骂,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高处,一坨坨粪便雨点般不住下落,将念欢儿跟她的手下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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