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玉心下奇怪，摸着念念的头，轻声询问：“爹爹为何不动弹，被奶吓得吗？”方安榆被打是家常便饭，这么大个人，应当不至于吓成这样。
念念抿了抿唇，声音发闷：“念念也不知，每次奶和爷打爹，爹都不动弹，连念念哭也不理会，所以每次念念都不向爹求救。”说起爹爹不护着他，别提有多委屈了。
为啥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有爹娘护着，就他没有。
林湘玉一阵心疼，亲了亲念念的脸蛋：“念念乖，以后娘护着你，谁也不准欺负念念。你爹是被打傻了才顾不上你，娘亲去叫爹爹回来。”
念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在旁边等着。
林湘玉走到门口，见方安榆一动不动的站着，心头疑惑，推了推他：“方安榆，跟我进去。”
“方安榆，你被吓傻了，和我回屋。”
叫了两声都没回应，林湘玉越发觉得不对劲，牵起他的手，换为轻声细语：“没事了，娘走了，我带你回屋。乖啊，和我回去。”
说了一会儿好话，才见方安榆的眼神有了变化，人也清醒过来，见她出来了，眉心一紧：“玉儿，你怎么下床了，是不是娘叫你出来的，她打你了？”
林湘玉心思一转，眼睑微垂，徒生几许委屈之色：“我挨打倒是没什么，也打不坏，只是念念他这么小，怎么承受得住。”她就是要引诱着他朝念念被打的方向去想。
而事实也如此，方安榆怀疑也未怀疑，大步冲到屋里，见念念一脸无措的看着自己，将人抱进怀里，低声念着：“爹还是没保护好你，没保护好你娘，是爹没用。念念被打着哪儿了？”
念念迷茫的看向林湘玉，黑漆漆的眼珠一转：“奶打我屁屁，我叫爹，爹不理念念。”软糯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听得方安榆心头一颤：“都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
念念伸出小手，拍了拍方安榆的胳膊。
林湘玉秀眉微蹙，从他怀里接过念念，循序渐进的询问道：“相公，你不记得适才的事情了？”显然，适才没发生过的事情他都当真，必定是没有思维了。
方安榆眼中一丝茫然，木讷的摇摇头：“不知发生了什么，身体不听使唤，一着急，连听觉也无了。”
“你还记得其他的吗？”林湘玉见孙氏两口子对他的态度，可盼望着他不是方家亲生的。
方安榆见她眼含期待，微微叹口气：“抱歉，我不记得了。从前的事都记不得。”他记忆力只有方厚财和孙氏的冷漠对待以来的了。
林湘玉也只这事急不得，也或许是她想多了，便没再追问下去。见他脖子被孙氏挠伤了，放下念念，拉着他到床榻坐下，去取酒来：“家里没药，我给你擦点酒，你忍着点疼。”
方安榆微怔，动了动唇，却未阻拦。少顷，便感到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在脖子上温柔的擦拭。微一抬眼，便对上她与自己只有几寸远的脸。纤细卷翘的眼睫忽闪忽闪，灵动的眸隐含担忧，樱唇微微张开，气息吐在他脸上。
酒精味钻入鼻腔，方安榆似有些醉了，只呆愣愣的看着她，连房间进了外人也不知。
“哎呦，老婆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来者话这般说着，却仍往里面走。
正巧林湘玉擦好了酒，边收起酒边顺声看去，迎着笑脸：“李大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光天化日的，我和相公还能干啥见不得人的事。”
来人是隔壁李木匠的媳妇儿周氏，与原主没打过几次交道，但老夫妻俩心肠热，接济过念念几次，林湘玉印象还不错。
李大娘被这话逗笑，假意责备着：“你这妮子，说话不知道遮掩。”坐到凳子上，压低声音，“适才我听见你婆婆和大夫吵了，也不怕你们听了心里不舒坦，你那婆婆是个见死不救的，她说啥你别往心里去。”
李大娘说的是实话，林湘玉没理由多心，笑道：“您看您说的，我嫁过来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个理儿吗。大娘平日不过来，今儿个是有事？”
李大娘说话也不兜圈子，从包裹里拿出一包药，十几个鸡蛋，生怕她会拒绝，先把话放下：“你别和大娘客气，药是张大夫留下的，鸡蛋是大娘拿的，也不多，你全当补补身体，看你和你家娃瘦的。”
林湘玉心里一热，下意识推脱着鸡蛋：“大娘，您送药就够关心我们了，咋还好意思要你这鸡蛋呢。”
李大娘佯装生气的脸一横：“玉娘，我瞧你和外面传的不同，是个好的，大娘日后有什么难处就来找你，你要是不拿着，大娘我还不好意思了。”
“这……”林湘玉抿了抿唇，看了方安榆一眼，见他点点头，才将鸡蛋收下，“那就谢谢大娘了。”
“谢啥，大娘走了，你趁热吃了。”
方安榆将人送出院子。念念眼睛滴溜溜的转，数着鸡蛋：“一、二、三……有十六个，娘，李奶奶前日还给念念一个大饼，李奶奶是不是我亲奶奶？”
林湘玉被他虎头虎脑的样子逗笑，将人揽入怀里：“傻念念，你李奶奶家的姓李，你姓方，咋是一家的。但你李奶奶是个好人，念念要对她好。”
方念念笑眯眯的应着，拿起一鸡蛋，仔细剥了皮，送到林湘玉嘴边：“娘，给你补身体的。”
哪家四岁的孩子见了吃的不放进自己嘴巴里，念念却先给她。林湘玉心里热乎乎的，未接这鸡蛋：“娘亲刚喝了粥还不饿，念念先吃。”
念念犹豫一下，轻轻咬了一口，剥落蛋黄给她：“娘，念念不喜欢吃蛋黄，你帮念念吃好不好？”
林湘玉眼眶一热，这话分明是当娘的应该说，念念却调过来了。小孩子这般懂事，她再不好驳了念念的好意，小心的咬下蛋黄。
方安榆回到屋子，见娘俩感情融洽，不由勾起唇角，还未开口，身后跟着的尾巴便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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