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婉柔醒来时,发现小窗开着。窗边几案上放了一只玉瓶,瓶中桃花艳丽盛开,红色的暖意暖进了人心底。
没想到,传闻中病弱不堪的太子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只可惜他上辈子死得太早,连史书都没有留下他活过的痕迹。
叫来芙蓉梳妆,李婉柔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冷凝似古井般幽深,没有半分深闺千金的天真,她竟弯唇笑了。
芙蓉见自家小姐心情尚可,顺势提醒:“今日府中在大办春日宴,难得这样热闹,凡是在京城中有点身份地位的全都来了。小姐身子虽然弱了些,但这样难得的场合还是该去的。”
已休息了几日,也该去见一见李诗馥还有那该死的大夫人!何况今日这等场面,大抵连欧阳容稷也会来!
挑了件青纱罗裙换上,李婉柔笑道:“走。”
花团锦簇,一片春意融融,走近花园时,李婉柔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浑身一僵。
那声音轻柔和软,任有哪个男人听了都要酥了骨头,只是李婉柔听了,心中那奔涌的恨意猛地就挤到了心头。
正是李诗馥在说话!
李婉柔猛地将芙蓉推进一旁的假山,自己也挤了进去,透过假山的缝隙往园子里看。
李诗馥正坐在凉亭里笑盈盈地说着话,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眼神垂涎,苍白的脸上是恶心的笑意。
李婉柔瞬间就想起了他是大夫人的亲侄儿,侯府的嫡子秦千山,整天游手好闲不做正事,反而逛遍了勾栏酒馆,甚至还传出丑闻说搞大了清楼女子的肚子,简直一无是处!
“表哥,你也见我那庶出的妹妹李婉柔,虽算不得容色倾城,但到底是稚嫩水灵,不是那寻常的货色可比的。错过这次,下次再想要了她可就难了!”
秦千山面露难色,他是很想要了李婉柔,从小见她的脸就觉得是上等容色,现在那漂亮的脸应该都长开了,恐怕也不必自己的表妹差。只是一想到丞相那张严肃的面孔,他就发憷。
“女子一旦失了清白就只能跟着你,到时候爹为了面子也只能将她许给你做个妾室,你怕什么?”
李诗馥看着秦千山冷冷一笑,内心却很不齿,要不是为了除掉碍眼的李婉柔,她才不会搭理这个没用的表哥!
她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晃了晃,小脸上是阴谋得逞的笑意:“这是她的贴身手帕,上面还绣了她的名字,到时候你只要当众拿出来说你们早已私定终身,旁人也不会怀疑。”
秦千山原本就是号色之徒,闻到手帕上带着的女儿香,立即把手帕抓进手里,凑在鼻子上使劲地闻。
真香!这李婉柔一定是个消魂的美人!
他眼里透着阴狠和急切,这才点头答应:“好!表妹你就别担心了,对于女人我向来是手到擒来!看,我手里这东西啊只要用上一点,就足以叫最贞洁的烈女求我要她!”
他摸着手中的玉瓶,这可是清楼惯用的消魂香,只要上了床,任谁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李婉柔在假山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的冷笑越来越阴沉,直看得芙蓉担忧紧张。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人在院中坐,祸都能凭空就来,就算躲过这次,我又能躲多久?”李婉柔叹了口气。
等李诗馥离开,李婉柔就出了假山,四周看了都没有人,这才放心地朝秦千山走过去。
她带着温婉可人的笑,原本就娇嫩精致的脸更添了抹妩媚。
秦千山无意一瞥,就再也移不开眼睛,心头发热,动情地叫了声:“妹妹!你怎么来了?”
这张小脸果然张开了,比起亲表妹完全不逊色,何况她的气质也是难得的干净清冷。
“芙蓉!”李婉柔怯怯地躲在了芙蓉身后,垂下头,耳垂都红透了,像是娇羞。
芙蓉横眉冷对,硬着头皮大喝了声:“你是谁?这是内院,从不允许男子进出!”
秦千山一愣,转瞬想明白了,这是胆小害羞的表妹已经不认得他,于是他扬起亲和的笑:“我是你表哥。”
他悄悄地把玉瓶拧开,把药粉倒进手心,刚要动手,却听李婉柔说:“原来是表哥,方才是婉柔失礼了,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表哥应该还不了解相府,我带你到处走走如何?”
听这柔美的声音,秦千山的心都要化了,哪里不答应的道理,立即收回手,微笑:“有劳。”
走到鲤鱼池时,李婉柔突然指着水中央惊叫了声:“那是什么人?”
秦千山顺着她的手指凑过去看,猛地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掉进了水里,溅起了三尺高的水花。
这鲤鱼池深不见底,他挣扎了几下就一头栽了下去,很快尸体就浮到了水面上。
芙蓉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家小姐,只是紧张地问:“小姐,咱们这是在杀人!这一定会被发现的!表少爷的尸体……”
“去找几根麻绳来!动作要快,别叫任何人瞧见!”
芙蓉心慌地去找麻绳了,李婉柔又去找了几块很重的石头。
等芙蓉找了麻绳来,李婉柔立即把石头抱在怀里,脱了鞋跳进水里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把石头用麻绳绑在秦千山脚上,亲眼看着他的尸体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底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李婉柔这才浮出水面,狠狠地松了口气。
芙蓉吓得脸色发白,今日才知自家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姐其实是个狠主,心性非同寻常。
她咬紧牙关,暗自发誓绝不背叛!誓死追随!
事后,两人迅速回了院子换了身衣服,静静地守在屋里。
李婉柔翻着医术,脸色恬静,丝毫看不出刚杀过人心中有鬼的慌乱,倒让芙蓉紧张得魂不守舍。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芙蓉浑身一颤,猛地回神,朝李婉柔温和的脸看了一眼,心中更慌,哆哆嗦嗦地说:“不!”
“如果不是我主动出手,那他们的阴谋一旦成功,我就会身败名裂,被人视作不检点的郞荡女子,纵然不死也得脱层皮!表哥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再者,我们也不用怕,死不见尸,从哪里查起?”
前世的她已经做了太久的好人,到死才知道好人往往下场最凄惨,她被关在死牢中被人肆意完弄,受尽酷刑,到头来又有谁同情她,不过是尸骨随意扔进乱葬岗,死都不得安宁!
她早就发誓要血洗仇恨,杀人又如何?
正午。
李婉柔刚用过午膳,就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人要闯进来,只是被芙蓉给拦住了。
“春日宴上人都来了,唯独少了妹妹,我很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便来看望,你不用拦着。”
这是李诗馥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喜,可她面上却是带着深切的担忧。
芙蓉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瞧着大小姐径直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还后退了一步,好让身后的人都能将屋内看得一清二楚。
“好姐姐,原来是你来了!都怪妹妹这副不争气的身子,实在起不来去迎接你。”
李婉柔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想来身子真如传说中一样弱不禁风。
同情、无奈、无视、幸灾乐祸,一时间无数道目光扫向李婉柔,原来和李诗馥一同到来的小姐们还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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