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材颀长,一柄纸扇在身前轻摇,吹得如墨青丝根根飞扬,缓步走下来时自有一种卓骨风流之态。
虽说赵清如见过的大家公子不少,但是像这般容貌似玉气质清贵的男子,还真是不多,这般痴痴地看着,忍不住羞红了脸。
“你们别看我。”男子打开折扇掩住半张脸,似是含羞般地冲着几人道,“你们继续,我就是看个热闹。”
华溪烟倒是丝毫不介意,也不管男子是何身份,直接干起了前世的商人本行:“那这位公子可知,看戏是要给钱的?”
没有料到华溪烟会这么说,男子面色露出几分惊讶。
孙沐扬眼中满是精明,上上下下打量着此男子,许久却评判不出男子身份,只得问出口:“不知这位公子名讳?”
“杨瑾程。”男子摇着折扇,清晰地吐出三个字,转头看着黛眉紧蹙的华溪烟,轻笑道,“不知这个名号,可是够抵了那看戏钱?”
“十大世家中的弘农杨氏,小女有礼了!”说归说,但是华溪烟仍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行半个礼。
圣天大国泱泱,方圆千里,高官低就不胜枚举,世家大族数不胜数,但是最为显赫的,还是十大世家。
举世之人对十大世家极为推崇,而普通百姓想要见到十大世家之人更是难上加难,现在面前有一个弘农杨氏,怎能让他们不惊讶?
孙沐扬也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子竟然显贵到如此地步,怔楞过后,赶紧携了赵清如冲着杨瑾程躬身行礼。
杨瑾程只是随意挥挥手,转头看着华溪烟:“华小姐还没说,这戏,还能不能看?”
“虽说公子身世显赫,但是自古以来看戏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有例外。”
被回绝了,杨瑾程也不气,只是指着楼上的方向:“再加上他如何?”
“你自己好事扯上我作何?”二楼的男子冷哼一声,直接飞身而起,飘然落地。精妙的轻功惹来众人一片喝彩。
“不知这位公子又是哪位显贵?”赵清如捋着身前的青丝,做出一副温婉伊人之态,丝毫不知眸中晶亮暴露了她内心之欲。
“我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男子瞥了一眼杨瑾程,淡然开口。
“公子周身贵气,风骨卓绝,怎会是一般人?”赵清如看着男子清俊的面容,脸色竟又醺然了几分。
“孙少夫人果真慧眼识人!实在是佩服!”华溪烟出口,提点着已经忘记自己身份的赵清如。
听出了华溪烟话内意思,赵清如面色一阵窘迫,看着孙沐扬阴沉的脸色,心下惶然。
忽然,华溪烟站起身来,裙摆摇曳如空中白莲,轻柔一笑道:“要是两位公子帮我一个忙,我便不收两位戏钱。”
“什么?”杨瑾程兴致盎然地问道。
“一会儿我写个状子,二位为我作证便好。”
“好!”甚至不管华溪烟要写什么,杨瑾程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我说你……”
“难不成华小姐还能坑了我们?”杨瑾程瞥了旁边好友一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而冲着华溪烟道,“华小姐尽管写便是。”
华溪烟倒是很欣赏这人干脆的性子,唤来一边的店小二要来了笔墨。
看着华溪烟唇边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孙沐扬心下没由来地咯噔了一声。
华溪烟的字很是好看,尤其这一手小纂,风棱栽蓄,高致有余,豪迈而又不实婉丽,要是除去那内容的话,绝对算的上是难得一见的一纸佳作。
过了一炷香,华溪烟站起了身,满意地看着桌上的杰作,将笔递给了杨瑾程。
杨瑾程面带浅笑,挥毫泼墨,三个大字落笔,接着将笔递给了好友。
“要是你不写的话,怕是不好交代……”杨瑾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旁边之人夺笔而过,广袖翻转间,“云惟”二字跃然纸上。
华溪烟眨眨眼:“原来是云惟公子!”
圣天文官会试三年一次,望族寒门子弟皆可参加从而入仕,下至弱冠少年,上至春秋老者皆有,但是这云惟却是圣天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十四岁少龄金蝉折桂之人。
所以圣天之人,老少妇孺,对“云惟”之名,皆有耳闻。
赵清如眼中是毫不掩饰地热烈,望着云惟,神色痴然。
“有了这个东西,孙少夫人便不必担心我会再觊觎孙公子,孙公子也不必担心我会做出什么胡搅蛮缠之事。”华溪烟说罢,吹干了墨迹,将纸递给了孙沐扬,笑得极为灿烂。
孙沐扬抿唇,没有伸手去接。
被一个女子写了退婚书,传出去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要是写也是他男方写好吗?
只是世界上总有不识相之人,正在孙沐扬酝酿之时,赵清如已经将纸夺了去,唰唰几笔写上了孙沐扬的大名。
“少夫人代笔自然也好。”华溪烟拍拍手,“好了,皆大欢喜!”
“这女子退婚之事本公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并且可以参与其中,真是三生有幸!”杨瑾程摇着手中的扇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华小姐真乃女中巾帼!”云惟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吐出这么一句。
在这三从四德的古代,女子退婚确实算得上是石破天惊之事,华溪烟笑得很是绚烂,很不谦虚地受下了两人的赞美。
这话听在孙沐扬耳中却成了一种旁敲侧击的讽刺,真想一把掐死赵清如这个蠢货!
“啊,对了。”华溪烟自袖中再次拿出一张纸,递给孙沐扬,“这是当年的婚约,上面写了若是婚事不成的话男方赔黄金百两给女方,不知道这赔金,我什么时候去孙府拿合适呢?”
在场之人都愣神了,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黄金百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是华小姐退婚在先,还谈什么赔金?”怔楞过后,赵清如显然不依,大声反驳道。
她的嫁妆不过几十金,这华溪烟居然敢狮子大张口?
黄金百两?她值那个价钱?
“这上面并没有说谁悔婚,只是说婚事不成罢了。”华溪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是无奈。
估计是当初立婚约之人觉得两人的婚事必成无疑,所以才附加了这么一个条件。
但是谁也没有预料到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她不再是原来的华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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