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劝说一堆,盼陆凡回心转意。
然见他意志坚决,最终只能作罢。
“拒绝也好。最近风波太多,当上工头,反而惹事上身,不值当。”
“怎么回事?当头儿,怎么惹事?”
“我听到消息,这商品楼建筑许可证有问题,令雇主反悔,我们的活儿随时结束。到时候,大伙不得找工头去?”
“不是吧?”周围一片沉寂,动作都停顿住。
“我家娃在等着这桩工的工钱做学费。随时结束,怎么办?”
“我家老大今年结婚,没有活干,没有礼钱,怎么弄?”
突如其来的小道消息,如投入平静湖水的石子。
“老板人脉深厚,神通广大,她没办法解决?”有人心存侥幸问。
“解决?呵呵。这是有人特意针对老板的。否则怎么可能才开工不久,就无端端出现这种事?总之,老板有麻烦了。”
“针对老板?”
“老板的对头!”
诸人一时间忧心忡忡。能够针对老板的,必然是强大的对头。对方处心积虑,可以预想到此事的复杂和危险。
“陆凡,你能帮下老板吗?老板倒了,我们全就没活干了。”
“对啊。任老板这么看重你,你一定要帮他。”
“……”
陆凡无言,我一无所知,怎么帮?更别说我是个搬砖的。
有人稍微清醒一点,说:“你们心急乱投医,咱老板人脉深厚,有钱有势的人认识海了去。她摆平不了,陆凡更加摆平不了。”
诸人一听,情绪变得无精打彩。
“你们看,下面怎么来这么多人?”
“是宏达公司的老板,刘全!就是设局针对我们老板的那个对头!”年长的那位往下扫瞄,看到汹汹人群中一个衣冠楚楚,梳着小背头的男人,面色变了:“你看,在他右面的是雇主。”
两人领着大批人前来,肯定不怀好意。
“我们去瞧瞧--”
工程随时戛然而止,干和不干一个样。这个时候,再没人吃饭,囫囵吞枣扒完匆匆赶去。
陆凡也随大流,跟随到下面。
他不想有太多的行为而引人注目,但同伴拉着手腕,只好同行。
工地前的小开阔地方,人头涌涌。
“滚远点,挡路了。”
刘全带来那些手下恶声恶气,不断斥骂。
工人们见他们一色黑社会模样,来者不善,吓得赶紧往后退散。
刘全有意杀鸡儆猴,树威给工人看,所以没有去办公楼。
“全部停工!给我滚下来。”
“你谁啊,凭什么让我们停工?”
“凭什么?凭我刘全两个字!谁敢再开工,立马打断手脚。”
陆凡在人群的外缘,袖手旁观。
他一个小搬砖,这种大事情,他还没资格参与。
视线掠过人群中的刘全、雇主,落在俩人身后的一个体型挺拨,长着一双鹰準眼睛的男人身上,略皱眉。
“没想到这两天担忧成为现实,三年来,碰到第一个旧人。”
鹰目男人目光恰好从陆凡方位划过,并没太大异样。
陆凡微沉吟,侧身移到一边:“应该认不出我吧。”
几秒之后,那个鹰目男人蓦然想到什么,视线急促回转,落到陆凡原先的位置上。此时,有个工人恰好项上,鹰目男人不禁疑惑:“刚才好像看到个熟悉的人。看花眼了?”
“从今天开始,刘老板就是这工程新老板!”雇主拿着大喇叭高声喊。
“听到没有?……统统给我停工!谁开工,我弄死谁!”刘全指着楼面几个仍在干活的工人骂道。
“听到了吗!这桩工程我们老板接管,不想死,给我停手!”
“再喊一次,谁继续干活,立马弄死!”小流氓抽出闪亮的钢管,狐假虎威。
工人们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动。
“老板来了!老板来了!”一阵骚动。
“刘全,你干什么?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瑶领着会计和几个管事的,出现在刘全面前。
“任瑶,我来通知你,这桩活我接手了,麻烦把你的人带走。”
“你接手?”任瑶疑惑地望向对面的雇主:“夏老板,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你可是签了合同。违反合同,你可要给我双倍赔偿。”
“任老板,要算违约。是你先违约,怪不得我。我和你的合同中写明,你必须在动工前办好完善的手续。但是你的手续似乎些问题。”
“夏老板,这个……”
“你不用否认,我既然来,就知道啥情况。你不是有个工头姓钱吗?手续怎么来的,不好意思,他早一五一十告诉我。”
“……”任瑶气得紧咬银牙。
原来姓钱的早成叛徒,后悔放过他了!
“我们搞建筑的,最重要是工程质量。最忌偷工减料,缺乏资质的工程方。你没有这么大的头就别戴这么大的帽,用偷瞒拐骗的手段,败坏了行业的声誉。”
“明明是设套让我们跳,他吗的,言正词严放狗屁!”旁边的管事气愤说。
任瑶神情凝重,对方有备而来,今天要有大事发生。
“刘全,恕我直言,我们一向河水不犯井水,恩怨并不积深。你处心积虑策划此事,是何用意?就是为夺得这项工程?”
对方殚精竭虑设计陷阱害她,嘴皮上争论已没意义。
“同行是冤家,短短数年,你从一个二手小包,发展到今天资产数千万的公司,抢了我多少生意?不将你除去,我迟早被你搞死,所以你怪不得我。你只能怨你疏忽大意,跳入我的饭碗里争食。”
到达这一步,大局已定,任瑶无力回天,刘全也不遮掩。
“刘全,你可知道,我和关所长的关系?”
“关昕?哈哈哈。”刘全似是听到个大笑话,说:“不要说关昕区区个所长,就是你其余那几位,听到我刘全的事,绝对没人敢哼一声。不信,你可以打电话试试?你背后有什么背景,我清清楚楚。”
任瑶脸色煞白,明白事情比自己想像严重得多。
“看你如此嚣张,应是吃定我,断定没人救得了我。”她看着对方,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
刘全和夏老板也不阻止,而是翘着双臂,嘲笑地凝着她。
意思很简单:你打啊,你找救兵啊!我就让你打,看看有没有人救得了你?
手机响了很久,并没人接。任瑶即管心有所料,但仍不死心又拨几个号码。其它人要么不接,要么直接挂掉。
此时此刻,她才心如死灰。
刘全所言非虚,这些大人物都知道今天刘全要找她麻烦,避免得罪刘全,全都选择回避。
“唉,一步疏忽,满盘皆输。商海波伏云诡,步步危险。你这一步棋,不仅虎口夺食得到这桩工程,而我开工以来的投入接近千万,全成打水漂,元气大伤。日后对你再难以构成威胁。”
不说经济巨大损失及其它,仅是声誉的影响,公司就难以经营得回来,任瑶叹息一声,神情落寞,像老了十多岁。
“嘿嘿。你这是认输了吗?我说过,没人能救得了你,就不仅是恫吓。”
周围工人发出一阵骚动。从两人对话看,形势无可挽回,他们要失业了。建筑行业是力气活,非常辛苦。但始终是一份工作,他们许多人正是凭着这份出卖身体力气的活,养家糊口,支撑着家庭重担。
没有工作,他们怎么活下去,家庭怎么活下去?
“老板,我们不能没有工作。”
“这单活明明是我们,白纸黑字的合同,凭什么让他接手?太欺负人了。”
“他们是摆明勾结坑我们,做到一半工程平白让出来,公司不仅血本无归,还可能面临倒闭……”
这桩活关乎两三百人的生计,没了,就意味着两三百个家庭陷入绝境。
对于场中的激烈交锋,鹰眼男人闻若未闻,视线牢牢不舍地扫射四周。由于他位置不显眼,一声不吭,没有人注意到他。
“难道真眼花了?那熟悉身影是谁呢?”
他在此地有一定交际圈,碰到认识的人并不奇怪,但是刚才模糊一瞥,令他产生强烈的异样感受。
仿佛此人非常重要,必须要找出他。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单工程我前期投入上千万,关乎几百人生计,何必赶尽杀绝?我们何不谈判相商,找出个折衷办法?只要不动这桩工程,该付出的我绝对不皱眉。”
“自然不行。你损失是你的事,这些工人失业是他们倒霉,与我何干。说句心里话,越见你这样,我心里越痛快。哈哈哈。至于钱,我有的是。我只想看你公司倒闭,树倒猢狲散。”
“你!”
任瑶算是好脾气的人,仍被气得玉脸通红,转向对雇主说:“夏老板,狗急还会跳墙,我虽然中了算计。但是拼个两败俱伤,这份能力还是有的。莫非你也不肯退一步,要逼我于绝境?”
她和刘全之间没回旋余地,但和夏老板并没恩怨。事闹大了,受累及的是夏老板。
如果说服夏老板,没有他的相助,刘全根本掀不起大浪。
夏老板摊了摊手,说:“任瑶,你一介女流,领着个小队伍发展到今天的大公司,年富力强,我一直很钦佩你。不过这一回,你乖乖认倒霉吧。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全是刘老板说了算。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任瑶脸色苍白,姓夏的说到这个地步,相当于坦白他是刘全的傀儡,对刘全的旨意只有执行而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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