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里,中都聚宝坊可真热闹得很!
坊门上张灯结彩,一条产自江南毓秀坊的织锦红毯从门口直铺到内堂,聚宝坊几十名仆人小厮分立红毯两侧,低头默然,只不时向门口偷瞄一眼,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站在最末的一个年轻小厮突然悄声道:“吴伯,待会来的人当真都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吗?”
吴伯苍老哑然的声音蓦地响起:“那还有假!?”
忽觉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了嗓子续道:“你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初来乍到的可能也有所不知,咱们聚宝坊乃是天下财宝齐汇流通之所,任谁得了什么宝物,若是想以宝易宝,或是想要发财的,都非得来我们聚宝坊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嘿嘿,你小子运气倒好,刚来就赶上了咱们聚宝坊每三月才办一次的天下聚宝大会……睁大眼睛瞧好了,过会进这门的人可都是江湖中有钱有势的主。你若不是有幸进了咱们聚宝坊当仆役,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些位爷。”
那年轻小厮道:“这聚宝大会我倒也听过。我听说来参加这聚宝会的人都得戴上面罩,不得显露身份,是不是有这回事?”
吴伯道:“倒也不是不得显露身份,而是没人愿意暴露身份。”
小厮问道:“那是为何?”
吴伯道:“那是因为有些人的宝物来路不正,若是泄露了身份,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小厮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连身份都不知道的大人物,还真是有意思。”
吴伯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讽刺意味,怒道:“有意思个屁!你这傻小子,咱们不知道人家的身份,难道坊主会不知道?”
他咳嗽两声,接着道:“这道理十分简单。小子我问你,你为何不来参加聚宝会呢?”
小厮道:“您说笑!我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哪里有什么宝贝?”
吴伯道:“这不得了,够格参加咱们聚宝大会的宝贝自然是好宝贝,咱们这些小人物自然是没有那样的宝贝,那……”
小厮抢过话头:“那有好宝贝的人自然都是大人物咯!有理有理!吴伯您别生气……这聚宝会怎么还不开始?”
吴伯又得意洋洋地说道:“等着瞧吧!让你见识见识咱们聚宝坊的气派!”
他突然脸色一变,悄声又道:“你小子刚来,可也得懂点规矩。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记得前两年有个不知死活小仆盗宝,后来被逮住了,被坊主活活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气。那可是我亲眼所见,哎呦,那个惨呦!”
小厮笑道:“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那个心思啊。”说着,小厮白净秀气的脸庞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一双黑亮的眸子便似一口深井,深不可测。
他是三天前才被招进聚宝坊的,本来以他的资历,最多只能做些打扫后厨茅厕,喂喂猪马牛羊的活计,又怎会叫他来做伺候聚宝大会宾客这样的美差。但他这人圆滑世故,识人眼色,极会来事儿,短短几天已孝敬出不少银钱。是以坊中的仆役小厮都对他心有好感,他提出想要见识见识聚宝大会,自然是如他所愿。
旁边另一小厮对他道:“小郭,你可别说哥没跟你说过!过会可要机灵着点儿,那些位爷出手阔绰,几十上百两的打赏也属平常。你若能得了赏,可别忘了你大哥我。”
小郭自然知道他是何意,抱拳谢道:“多谢李大哥提点。若是小弟有幸得了赏,定忘不了李大哥的好处。”
那李大哥笑道:“你这新来的小子也算上道。以后跟着哥混,包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门外鞭炮声响。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夹杂着大型礼炮咚咚咚的有节律的巨响。
听到炮声,外堂内的仆役就知宾客快到了,一个个趴跪在地上,恭迎来宾。
过得一刻,炮声止歇。
门外一人拉长了声音喊道:“宾客到——”
随后礼乐响起,门外陆续有人进来。这些人俱皆衣饰华美金贵,脸上带着一张张形制各异的面具。
他们或是手中抱着一个或方或圆的盒子,或是另有几人抬着口大箱跟在后边。想来那盒箱中的必是他们各自引以为傲的宝物。
沿着红色地毯直进了内堂,便会发现,那内堂其实是个石制的圆形大厅。厅中间搭起一宽阔高台,高台四周是一间间小阁,共有三十六阁。每阁中备着桌椅,椅上虎皮软垫,桌上茶水点心齐备,甚是舒适。从阁中看去,正正好,能将那高台一览无遗,但阁中昏暗,从台上却看不见阁中的情状。
那些人进了厅里,便有一个个红衣女子分别领了他们进阁中就坐,随后侍立在旁,听候差遣。
待得各人坐定,高台四周火台突然燃起。一个红袍男子赫然出现在高台中央。
只见他脸上挂着笑,朗声道:“各位都是大忙人,我司徒盛也不和大家多客气了。咱们直奔主题,哪位想第一个亮出宝物,便请将宝物交给阁中伺候的仆役。”
这边刚说完,立时便有一小厮大声喊道:“八号阁出宝。”捧着一个木盒上了高台,将木盒放在一张长桌上便又回去,侍立在八号阁外。
长桌旁坐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人慢慢打开木盒,从中拿出一块圆形扁平,中心开孔的白色物什。几人分别对这物什细细观察了一番。
其中一额上满是皱纹的人缓缓道:“此物白玉质地,玉色晶莹,触手生温,乃是一块上佳的龙纹玉璧……不过我听说几月前,押运皇宫贡品的镖队被劫,这玉璧恐怕是来自那批贡品也未可知。”
阁中众人听闻这玉璧乃宫中禁物,那么这宝主便是盗取御宝的大贼。
本来遇到此事,若知情不报,那便也属同犯,株连九族,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人们却都不如何惊慌。倒不是这些人敢公然和兵力强盛的朝廷作对,只不过他们都知这聚宝大会中,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再说这聚宝坊财势通天,买卖禁品赃物,自然也是家常便饭,是以不必多虑。
那鉴宝师父眉头紧锁,摇头道:“此物价值原本极高,但恐其来路不正,估为三千两白银为宜。”
这四位鉴宝师傅乃是当今武林见识最广、收藏最丰的四位,他们定的宝物价值,无人会反驳,在这聚宝坊中,也无人敢反驳。
司徒盛道:“哪一位若是对这龙纹玉璧感兴趣,便请亮出手中宝物相易。”
话音刚落,十三号阁的小厮喊道:“十三号阁出宝。”抱着一黑色的长绒布包上了高台。
拆开布包,从里面摸出把长剑。长桌旁四人中有一人满脸虬髯,他拔出剑来,凑近了细细端详,只见银白剑身薄如蝉翼,隐隐有寒气透出。
那人拔下一撮胡子,放在剑锋上轻轻一吹,他那一撮粗硬的胡须竟利落地分成了两份。他缓缓说道:“剑身狭长,锋利无匹……”
他右手横握剑柄,左手手指轻触剑身,喃喃道:“冷若玄冰,寒气逼人……难道是寒铁所铸?”
他面色凝重,抚须端详着手中的剑,忽然还剑入鞘,脸上已露出笑容,说道:“瞧此剑式样工艺,想是那封都铸剑大师骆醇风的手笔。至少可值白银一万。”
司徒盛点点头,朗声问道:“玉璧主人,你可愿作交换?”
过了片刻,阁前侍立的小厮大声代答道:“阁主人愿意交换!”
然后便有两个小厮上了台来,将玉璧呈给了冰剑主人,把冰剑拿给了玉璧主人。这便是以宝易宝。
若是不愿交换,两件宝物继续留在台上,再由其他人出宝交换。直到最后都没有换出的宝物,便由聚宝坊出宝相易,或是拿银钱购买。
既然来了这聚宝坊,手里的宝物总归是带不走的,多年以来,这已经成了聚宝坊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参加聚宝会的人也早就有了觉悟。
虽然会中不乏舞刀弄剑的武林中人,颇觉那宝剑更为珍贵,但聚宝坊规矩如此,当下也并无办法,不过会后,觊觎那宝物之人,或求易,或明抢,或暗窃,那便没人管的着了。江湖上不少流血争端往往自这聚宝大会而起。
其后更有各色宝物一一亮相,半晌功夫,三十六件宝物已出了大半。高台上亮堂热闹,台下却是昏暗冷清。小郭轻手轻脚地摸到了一间小阁旁边,冲着阁外的小厮打了个招呼。
他走近了道:“张大哥,我那阁中的客人出手可真是阔。这区区一会功夫,小弟已得了五十两赏银。”说着得意洋洋地举起了手掌,掌中摆着一锭银子。
然后继续说道:“要不大哥去我那阁伺候伺候,一起发财如何?”说着又将手中一颗五十两的银元宝上下掂了掂。
那张大哥死死盯着那颗元宝,随着小郭的手上下点头,痴痴问道:“你是在哪一阁伺候的?”
小郭道:“就在二十一阁。”说着指了指身后。
那张大哥二话不说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
小郭微笑道:“哪里,以后还要多承张大哥关照!”
话还没说完,那张大哥早已跑没了影。
小郭回头看看阁门,心中暗暗道:“就是这间,准没错了。”
这时,只听司徒盛大声道:“还有哪位出宝。”
小郭身旁阁门突然开了。阁中走出的红衣女子将一个黑色布包交给了小郭。他接过布包,一个转身,将布包拆开,只见布中包的是一块小小的木制令牌,令牌并不精致,其上刻有一个小篆“玉”字。
小郭大喜,心道:“果然没错!”
他出手利落,把那木牌放入怀中,又从怀中掏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包入布中,大喊道:“一号阁出宝!”快步向高台上而去。台下昏暗,便没人发现他动了手脚。
长桌旁四人一见那块木牌,立时有人惊道:“此物乃玉汝山庄玉成令牌,是真是假却是无法可考。”
饶是四人见多识广,经手过无数珍宝,也是从未见过玉成令,但这块小小木牌上刻有一个篆字“玉”,分明便是传闻中玉成令的模样。此物若是真的,持令者就可令使玉汝山庄完成一件事或者实现持令者一个心愿,实在可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但若是假的,那便一文不值。
各宝阁阁主尽皆沸腾。他们早就听闻过有关玉汝山庄的神奇传说,此时虽这玉成令虽还未到自己手上,心里却已经在想自己想要让玉汝山庄实现他们的什么心愿了,甚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实现了心愿之后的美好景象,哪里还会顾这玉成令的真假。
司徒盛脸有得色,心想这玉成令被传为武林至宝,还不是来了我这聚宝坊?又想这玉成令主人恐怕是什么厉害人物,或许就是来自玉汝山庄的也有可能。心头肃然起了敬畏之心,不知觉便向着一号阁微微一揖,随后朗声道:“不知可有哪位想要用手中的宝物来交换此物。”
三十六阁中半天没有动静。人们均在想,玉成令珍贵以极,自己手中的东西怕是不够格与之交换,还是等其他人先出宝,心里也好有个数,免得丢人现眼。
已过了许久,整个大厅一直都静得出奇。众人各怀心思,可却也都在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那玉成令据为己有。
突听一小厮大呼道:“六号阁出宝!”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都想知道这六号阁中是何宝物,它的主人竟有信心以之,去交换那玉成令牌。
只见一小厮从阴影中走出,缓步走向高台,手中不见拿了什么。他身后却跟着一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高台,借着火光人们才瞧得清楚,小厮身后那人脸上扣着白色的面具,竟是六号阁宝物主人。看那身形似是女子,她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披散着的一头黑色长发,在火光下油亮亮地泛着银光。
司徒盛问那小厮道:“宝物呢?快让四位师父鉴宝。”
那小厮一脸茫然,慌忙跪下禀道:“小的不知,是这位……是这位宝主让我带她上台的!”说着偷瞟了一眼那白衣女子。
司徒盛看向那女子,抱拳道:“阁下难道不知我聚宝坊的规矩?”
那女子道:“聚宝坊只论宝,宝物主人却不必,也不得露面。这规矩天下谁人不晓得?”
她语音清亮柔媚,厅中众人听来,都想此女子定是绝色。
只有小郭的心思却不在那女子身上,他东西已到手,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脱身?自聚宝会开始,聚宝坊各处出口铁闸均已拉下锁死,且有多位中武品以上的高手把守,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得有任何会出气的东西进出!而一旦聚宝大会结束,所有的仆役小厮都会被立即关押搜身!所以小郭一定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司徒盛道:“既是如此,就请阁下留下宝物,回阁中稍作歇息。”
那女子道:“宝物若是留下,那我也得留下;我若回去歇息,恐怕宝物也得回去歇息。”
司徒盛已有怒意,却还是满脸堆笑,道:“阁下莫要消遣在下了,今日到这儿来的各位,时间可都宝贵得很。”
那女子道:“既然时间宝贵,那就请各位快快开始鉴宝吧”
司徒盛这下可彻底懵了,心想这女子怎如此夹缠不清,她不拿出宝物,却又如何鉴宝。
他怒道:“阁下若还要开我聚宝坊的玩笑,在下只得叫人请阁下下台了……”
话音还未落,那女子突然将脸上的面具一摘,把披风系带一扯。那披风已从她后背缓缓滑落。
那一刻,司徒盛,四位鉴宝师,各宝物的主人,在场的所有仆人,甚至是一心只想着逃离的小郭,俱皆瞠目结舌,被他们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了。
只见火光映照下,一具光洁白亮的胴体正亭亭而立。女子所披披风下面竟未有其它衣物。
她的双腿是笔直的,她的腰肢是纤细的,她的胸膛饱满高耸,随着呼吸微微浮动,她的脸……
都说凭那玉成令牌,可令玉汝山庄去办成一件事;但凭她那张脸,或许可让全天下的男子都心甘情愿为她去做哪怕是一万件事。
她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震慑人心,哪怕是在场最猥琐好色之人,在那一刻,心中也绝没半分邪淫之念。
那女子一声娇笑,开口道:“不知我这件宝物可还入的了各位的眼?”
司徒盛回过神,干咳了几声,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那女子笑道:“脱衣服。”
饶是司徒盛素来沉稳大方,也不敢一直盯着她看,侧过头道:“我是说,你脱衣服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风月之所。”
那女子道:“脱衣服自然是要给你们展示我这件宝物咯。”
司徒盛道:“姑娘莫要说笑。”
那女子笑道:“还装傻?我的意思岂不是再明白不过,难道我这身皮囊,还算不得一件宝物吗?”
她转向四个鉴宝师,续道:“劳驾四位先生,为我估个价吧!”
那四人被她一看,有的侧头,有的闭眼,都不敢看她。他们神情忸怩,半晌说不出话来,又不住地向司徒盛使眼色,求他解围。
毕竟是男人,司徒盛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儿,早就起了念,心想来参加聚宝会的宝物大半都落入了自己手里,玉成令的主人不知是何方神圣,未必对她动心,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有很大机会能抱得美人归?
他咳了几声,道:“我聚宝坊百年历史,却还从未有过以人为宝的先例,不过姑娘的美貌,实属无价,也便不用估了!”
又朗声问道:“不知……不知一号阁宝主可愿交换?”他心里自然是不愿让双方交换,最好令牌美人都能落入自己手里才好。
小郭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美人为宝,实在有趣!却不知这玉汝山庄来的人是不是好色之徒?突然,一号阁的侧边小门开了一线,阁中的红衣侍女钻了出来,闭上门。她红着脸,想是看到高台上的赤裸女子,即便同为女子,也觉害羞吧!
只听她悄声道:“阁中的公子说不愿交换,你速速代为禀报吧!”
小郭暗道:“此人倒是能把持得住!”
突然心念一闪,笑道:“遵命!”
随即抱拳嘿嘿一笑,又道:“不知姐姐芳名?”
那红衣女子一呆,脸蛋更红了。她嗫喏道:“你叫我小晴就好。你这小孩,问这些不相干的作甚!快去做正事要紧。”
小郭笑道:“小晴姐,对不住了!”
小晴疑道:“什么……”
话音未歇,她已被点了两处穴道,既不能动弹,又说不出话来。只惊得双目圆睁,眉头紧皱,怔怔地瞪着小郭。
小郭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跑向高台大声道:“一号阁愿作交换。”
司徒盛大失所望。
小晴听小郭这么一说,心中焦急:“这可错了,难道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她却没有想到,小郭既然点了她穴道,又怎会乖乖听她的话呢?她眼看小郭进了一号阁,不知他想要干什么?
台上火光不住舞动,那裸身女子被火光拉长的黑影也摇曳不定,她微微一笑,仿佛对这一结果充满自信。走向鉴宝台,笑道:“拿来吧!”
一个圆脸秃头的鉴宝师看向司徒盛,见他点点头,才把玉成令缓缓交到她手上。裸身女子俯身捡起地上的披风,披在身上,身姿袅娜,向着一号阁缓缓而去。
走近一号阁,见门口一红衣婢女一动不动,心下微感奇怪,却也不暇细想,推门而入。
见阁中桌旁端坐一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衫,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女子站那人身后许久,终于开口道:“你怎么也不回头看看我?”
那人道:“不必,反正你已是我的人,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
那女子咯咯娇笑,也不回话,暗道此人轻浮,凭她以往经验,知道这种人最是好应付,微微窃喜。
聚宝坊门口的灯火已经熄了,没多久东边天空已现了鱼肚白。有人扳动机括,一阵喀拉拉的声响,坊口铁闸门缓缓升起,聚宝大会已经结束。宝物主人们陆续出了坊,四散而去。
有一仆役见小晴在一号阁前一动不动,前去禀告了司徒盛。司徒盛前来一看,便知小晴是被人点了穴道。
他运指如飞,解了穴,问道:“怎么回事!”
小晴长时站立,双腿酸软,立时瘫坐下去,有气无力地道:“是在门外伺候的仆人,他假传了一号阁宝主的话。”
司徒盛问身后的总管道:“这一阁是谁在伺候?”
那总管正要拿出手册查看,他身后走上一个人,正是小张。
小张跪下禀道:“启禀坊主,是小的。”
司徒盛看向小晴。小晴却道:“不是他。”
司徒盛大怒,斥道:“究竟怎么回事!”
小张一个激灵,颤抖着声音道:“是小郭,是他让我去他那一阁伺候的!”
司徒盛怒道:“小郭人呢?”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默然不语。
司徒盛一把推开一号阁门,走了进去。他内力深湛,耳目聪敏,立时便察觉到,桌下有微弱的呼吸之声。他一把掀开桌子,见地上趴着一人,穿着仆役的衣服。
众人跟了进来,有人上前扶起那人。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目俊美,却不是小郭。
有仆役窃窃私语:“这人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司徒盛上前解开他的穴道,问道:“阁下是何人?”
那人却不理司徒盛,一把抓起小晴手腕,问道:“你可记得小郭的模样。”
小晴一呆,随即点了点头。那人身形闪动,一把抄住她腰肢,带着她拔足向外奔去。
司徒盛大喊下令:“快拦住他!别让他把人带走。”
可这人武功甚高,轻功卓绝,三下两下料理了挡路的人,带着小晴出坊去了。
中都闹市,春日清早,有几个孩童在街上奔跑,每人手中拉着一条条细细的丝线,几只纸鸢已飘得比屋顶还高。突然有一男子也出现在了屋顶上,他单手抱着一个女子,在中都闹市的屋顶间纵跃,竟是十分轻松,便似一只纸鸢般轻盈无比。
那几个孩童直是瞧得呆了,呆在原地连纸鸢也顾不得管。直到几只纸鸢悠悠地落下地来,他们才大声呼喊着:“有神仙啊!有神仙啊!”发足追了上去,却又哪里能追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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